汤姆·里德尔灵魂的最深处里,最开始是一片黑暗,而出乎意料的,这片黑暗并不让人难受。
金狮子已经走了,但黛拉仍旧感觉暖洋洋的,好似有一片水包裹着她,紧接着,她听见了和汤姆·里德尔十分相似的声音,那个磁性的男声不断诉说着他的爱意。
“哦,梅洛普,我真爱你,遇见你真是我的幸运。”
“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回里德尔府呢?你都怀孕了,梅洛普,我爱你,我想把你介绍给我的家人。”
......
黛拉也听见了女人的声音,但那个叫梅洛普的女人声音很小、说的话也少,多数时候只是迎合着男人,她总是说,“我也爱你,汤姆。”
这些是汤姆·里德尔出生之前的事么?
黛拉有些疑惑,不过她一向不把伏地魔当普通人看,结合她现在被水包裹的感觉,黛拉猜测汤姆·里德尔记得他生理发育完善后的一切事情。
老汤姆的示爱和梅洛普的迎合声继续着,听的黛拉都有些陶醉,她徜徉在爱里,一时都忘了自己是谁。
然后突然地,在某一个时刻,总是低沉温柔的男声刺耳的尖叫起来。
“这太恶心了!你这个让人作呕的女巫!!”
黛拉没有听到女人的辩解和挽留,但包裹着她的水一下子变得冰冷,黛拉尝到了苦涩和麻木。
之后那道充满爱的男声再没出现了,而怀着孕的梅洛普似乎踏上了一段旅途,黛拉听到了引擎发动的声音,听到了火车的鸣笛声,然后就全是混杂的人声。
有无礼的话,有尖酸的话,也有关怀的话,这些声音多数都只出现一次,应该都来自陌生人。
梅洛普还是沉默的、麻木的,只有她的孩子能感受到她的悲伤与无措。
梅洛普过的很苦,她总是抚着肚子低声念着“汤姆,汤姆”,她是在叫谁呢?是父亲还是孩子?
黛拉不知道,不过她还能感觉到爱。
或许是花光了钱,梅洛普仍旧麻木,但不能再沉默了,黛拉听见她笨拙的去找工作,却没一家店肯要她。有人大声地称呼她为哑炮,粗暴地赶走了她;有人一遍遍细数着自己的不容易,给点东西打发了她。
最后,她一点办法都没了,只能去卖了脖子上挂着的传家宝,斯莱特林的挂坠盒。
啊,她居然是斯莱特林的后裔。
可惜,买她东西的商人一点都没因为她是个孕妇而照顾她,只用十个加隆就把无价之宝弄走了。
你就这样忍受欺压?你怎么能这么懦弱呢?
黛拉想责备她,可黛拉有什么立场呢,孩子的生命连接在梅洛普身上,是这个懦弱的女人强撑着一个被父亲抛弃的生命。
黛拉仍旧在黑暗里,这片黑暗慢慢让人难受了,悲伤、痛苦来回挤压着她,好在还有最后一片温暖陪伴着她。
梅洛普还是爱这个孩子的吧。
黛拉这样想着,迫不及待地要从这片黑暗中破出去,她不能再给这个懦弱又坚强的母亲增加负担了。
然而,和光明相伴的,只有母亲的解脱。
梅洛普是抱了孩子一会儿的,那时候的她已经瘦的脱了相,似乎只剩张皮贴着骨头,黛拉都难以想象这是一张刚生产完的母亲的脸。
梅洛普把过去的汤姆和现在的黛拉抱在怀里,她瞧着孩子,呆滞的眼睛眨的很慢,嘴里很轻很轻的念了两声“汤姆,汤姆”,然后念咒般喃喃着:
“小汤姆,别和母亲一样平平无奇,你要有父亲的英俊。”
“小汤姆,别和母亲一样懦弱无能,你要有祖父的威严。”
梅洛普的眼睛越眨越慢,眼里越来越空,说话越来越无力,只剩下些含糊的气音,即使面对着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她也再撑不下去自己从头到尾都是痛苦的人生了。
她用生命中最重要、也最让她痛苦的两个男人的名字冠在她的孩子身上,却一点没在小汤姆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连一句“爱”都没有呢喃出口。
终于,汤姆·里德尔所拥有的最后那一小份爱,消失了。
他一出生,就一无所有。
黛拉的眼前不再是黑暗了,但在这一刻,光明比黑暗还要让人难受,小汤姆更是哇哇大哭着,边吸进新鲜的空气,边渴望着新的温暖。
有人把他抱了起来,还颠着哄了两下,得到安慰的小孩子渐渐睡了过去。
这会是汤姆新的温暖么?
很可惜,不是。
他被生下来的时候,到处都是他这样无家可归、无所依靠的孩子,而汤姆不是一个幸运的找到爱的孩子。
可能给予他亲情的大人们无视他,可能给予他友情的孩子们欺负他。
他们这一大群人,都在有限的空间里争夺着有限的资源,活下去的资源。
就这样,最开始爱汤姆·里德尔的人,都毫不留情地把他抛弃,而他之后祈求爱的人,都对他视若无睹。
渐渐的,汤姆·里德尔不再需要爱了。
他专心地去争取、去抢夺,发现自己的不同寻常后,更是变本加厉地去争取、去抢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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