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易云大败赤追阳,斩杀玄微子,一时间引得整个安南震动。
逃亡在外的转轮宗弟子,在得知这则消息之后,心中的颓丧和阴郁被一扫而空,随后在韩玄等人的带领下陆陆续续东归。
此刻王屋山脉一扫往日的萧条与冷清,那些先前在动乱中存活下来的年轻弟子,望着远方徐徐升起的朝日,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
但是,当他们看着满山的断壁残垣,还有山下倒塌的城池,不由得想起死去的同门手足,亲朋故旧,一些人竟然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内心压抑的悲伤,在此刻彻底得到宣泄。
看着这些或哭或笑的后人,易云站在高处,不禁陷入沉思,伴随着境界的提升,他的情感变得愈发地淡薄,七情六欲,悲欢喜乐,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
易云不敢想象,在未来的日子里,随着境界的提升,自己是否会成为,一具失去所有情感的空壳。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即便真的修成了真仙之体,意义又在哪里?
正当易云神驰遐想之时,韩玄带着一众二代,三代弟子来到跟前,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双膝跪在地上,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启禀师祖,徒孙有一事禀报。”
对于韩玄如此怪异的表现,易云隐隐猜到了些什么,于是淡淡地说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韩玄闻言如释重负地说道:“徒孙自觉才疏学浅,论修为各位师叔师伯,论才干也不及各位师弟师兄,之所以能够坐上这宗主之位,全因事出紧急,逼不得已。如今动乱平定,一切百废待兴,我自愿让出宗主之位,还请师祖应允。”
易云目光一扫而过,然后看向韩玄身后的众弟子问道:“你们的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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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目光交流一番,碍于易云的威严,最终还是选择低头不语,唯有魏琸站了出来。
“依弟子愚见,这宗主之位并不见得是一件什么好差事,整日忧心劳神不说,还要平衡内外,与各方势力斡旋,往往出力还不讨好。”
“若是韩玄真的有意退位,不如就随了他的心愿。再从诸位师弟,师侄之中,挑选出一位德才兼备之人来担任宗主。”
此话一出,余下之人均是深感诧异,当初苏沐遇害,蒲杰叛逃,宗门大乱,群龙无首之际,魏琸力排众议,将韩玄推上宗主之位。
如今又主动拉对方下马,此举实在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是作为当事人的魏琸和韩玄心中却是跟明镜似的。
以当时的情况,宗主一脉能够继承大位的只剩下他们二人。
然而魏琸先前因勾结鬼煞门,被囚禁长达百年,在宗内几乎已无势力可言,即便坐上宗主之位也难得长久,说不定还会成为众矢之的。
被逼无奈之下,魏琸只能推举三代弟子当中资历较深的韩玄,暂时坐上宗主之位,以此来平衡各方势力。
不仅在外人眼中,即使是韩玄本人,也知道自己从始至终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
在如今二代弟子尽数回归的情况下,这个宗主之位每多待一秒,都让他觉得像是坐在针毡上一样。
因此早在来之前,韩玄便费尽心机,百般恳求魏琸,让对方帮他辞去宗主之位。
易云沉默许久,只觉有些唏嘘,在他看来争权夺利这种事情,似乎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不会停歇。
即便是拥有法力的修士也无法免俗。
而一个宗门要想长久地延续下去,最先需要解决的就是权力交接的问题。
“所以你们今天来这,就是为了当着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逼着你们的宗主下台?”
易云的语气极为平和,说话之时始终面带微笑,但是在那些二代弟子和三代弟子眼中,却像是天公震怒。
“我等万万不敢。”众人把头埋进地里齐声喊道。
“不敢就好。”易云冷哼一声,怒声说道:“既然你们都对这个位子虎视眈眈,那么今日我便彻底断了你的念想。”
此话一出,包括魏琸,韩玄在内的众人,都被吓得生出一身冷汗,连大气也不出一下。
只听易云一字一句道:“从今往后宗主之位便由韩玄这一脉世代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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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祖,我……!”韩玄立时被吓得魂飞天外,易云此举无异于将自己架在火上烤。
他甚至能够感受到身后传来一阵阵凛冽的杀意。
“啊!”
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传来,数道身影倒飞出去,落在八九丈外,口中不停向外吐血。
魏琸等人转头望去,发现那几人凄惨的模样,瞳孔猛地缩成一个圆点。
易云平素虽以心狠手辣着称,却从未对自己的弟子门人出过手,此次显然是动了真怒。
“祖师饶我等性命。”几人伏在地上不停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