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晚在星空下目视前方星光,翻滚的思绪犹似火花电闪,在她心头一路飞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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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豫州、梁州、雍州。
这是九州,但这却不是大周天下的九州!
或者说,罗传东所言之九州,与大周天下九州之名略有出入。
大周天下的九州,实则应当是:冀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豫州、梁州、雍州、瀛州!
与罗传东所言之九州,其中八州同名,唯独不同名的,便只有瀛洲与兖州。
但是,罗传东所言九州之名,又正好与宋辞晚前世所在的国度,华夏传承的九州之名完全相同。
是啊,完全相同,一模一样!
同种的语言,同种的文字,甚至就连传承中的地名都完全一样,这要说两者之间没有关系的话,宋辞晚都觉得那是在侮辱所有人的智商。
但若说两者有关系……那么,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也咀嚼九州之名,一如罗传东先前那般。
气氛莫名有瞬间凝滞,一个是十米高的巨人,是历经沧桑的乱神武者,一个是身量如常,却又以无边凶威生生踩爆古神虫族的绝代天骄……
遥远的星幕下,双方目光有顷刻交汇。
星幕外,依稀似有巨虫嘶吼,那声音若有似无,似虚还实。
只将此刻平静,写作静水流深,暗潮汹涌。
宋辞晚终于徐徐道:“罗统领,我们九州人间的九州,却是冀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豫州、梁州、雍州、瀛州。”
她又说:“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世传瀛洲为仙岛,其上有仙人居之,有长生之法。不知罗统领可曾听闻瀛洲?”
罗传东“啊”了一声说:“我所知九州,唯有瀛洲。兖州、瀛洲……是九州更名了?”
他用空洞的眼眶“看着”宋辞晚,宋辞晚道:“依照大周历所载,九州之中从来未曾听闻兖州之名。”
罗传东高大的巨人身躯在星幕下轻轻动了下,他说:“哦,竟是如此?”
说完这一句,他便再无言语。
原本,双方谈话气氛融洽。
当然,此刻倒也不是说就不融洽了,只是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紧张在空气中萦绕,以至于双方话题至此,一时竟仿佛有些难以接续了般。
好在静默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宋辞晚调整心头的万千思绪,开始掌控话题,转而深问:“请问罗统领,你所言之九州人间,与此刻垂天之城有何关联?此城,可是来自于曾经的九州人间?”
罗传东脱口回答:“不是!”
不是?
罗传东深吸一口气道:“或许,也不是完全不是……”
他的语气开始艰涩起来,口中苦笑道:“星澜仙子,我们的垂天之城,其实是一座没有传承的城池,你可知晓?”
宋辞晚当然不知,她问:“何谓没有传承?”
罗传东道:“先祖,先祖手记,一万三千年前,虫魔入侵九州。彼时,九州人族传承天命,建造天宫……”
说到这里,他又不说了。
片刻后,在宋辞晚目光的注视下,他苦笑道:“星澜仙子,非是在下苦守故旧,不肯言明,实在是传承断绝,许多东西我们自己也不知晓。我等所知晓的,也不过是废墟中流传下来的只言片语。”
宋辞晚问:“那你知晓什么?便是只言片语,也不妨讲述。”
罗传东又叹息一声,说:“我怀疑,垂天之城便是曾经九州人族所建造之天宫。虫魔入侵,首站便是天宫!”
宋辞晚耐心等待,用目光表示自己在倾听。
罗传东虽然目不能视,感知却十分敏锐。
他便磕磕绊绊地继续道:“天宫被毁了,九州人族将其舍弃。我等乱神武者,是后来在废墟中存活下来的……先祖后代。”
“乱神武者没有食粮,只能以虫粮为生。”
“虫粮剧毒,先祖食用,十死七八。”
“但是,总有人终归还是活下来了。人为了活命,总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包括……进化。”
罗传东的语气与措辞都有些干巴巴,但他所言说的,其实却是一段艰辛苦痛,而又波澜壮阔的往事。
他道:“活下来的人挣扎求存,又传承数代,终于在与虫毒的对抗中创造了一种全新的修炼体系,修炼此新法之人,能够更好地抵抗虫毒,并在抵抗中获得进化,领悟神通。”
“凡是能够领悟神通者,最后都被称作乱神武者。”
“但是,乱神武者的归宿,却是虫诡。”
说到这里,罗传东又顿了顿。
宋辞晚才悚然而惊:“什么?”
罗传东干巴巴地笑道:“没错,就是虫诡。我们虽然修炼进化,十年百年的,吃虫粮似乎也没什么事情。但是不成的,长久不了,总有一天我们都要化作虫诡。”
宋辞晚想起先前见到的那些虫诡身影。
若非献祭人面巨虫,这些虫诡原本其实都是“不死之身”!
再想到罗传东所言,垂天之城存在已有万年。
宋辞晚既生恍然,又生悚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