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的外公去了(1 / 2)

现在大过年的,还让我看小妹,我有点不高兴,但是又不能说,只好我俩坐在炕头上,我叉开双腿,把她放在我两腿之间,给她一个小小的空间,随便左右摇摆。

初二,我们娘仨去了外婆家,外公没起来穿衣服,就躺在炕头的被窝里,母亲看到枯瘦的外公,心里很难过,哭了。

年前母亲来的时候,外公还算精神,只是不能走了,这才多久,就不能出被窝了。

姐姐抱着小妹,坐在炕沿上,我站在他们旁边,有点怕,外公很瘦,脸色蜡黄,颧骨都是凸起的,白白的头发黏在一起,还是留到耳后的长度;嘴唇也是灰白的,没一点血色。

外婆说外公两天没吃东西了,只喝了点水,外婆看着情绪低落,有气无力的样子,手里的烟袋锅子,有点颤抖。

“夜个(昨天)怎么没让人去叫我?”母亲有点崩溃。

“叫你干嘛?你带着个孩子,你来了他就吃饭了?”外婆有点气急败坏。

这时,二舅舅来了,过来看看外公,还带了一瓶葡萄糖,说是可以喝的,补充营养的。

喊外公醒醒的时候,外公睁开眼,看到我们几个,还笑了下,“丫头啊,你记着,今年过生日,你们都来这,我跟这个小丫头一起过生日。”外公的声音很弱,勉强能分辨出他说的是什么。

“中,中,到时候我们一块来过生日。”母亲的眼泪继续流淌着,都不敢多说话。

二舅舅帮忙倒了葡萄糖水出来,母亲端着小碗,拿小勺子一点点的喂着喝,外公咽进去的不多,很多都流在了枕头上。

外婆看着我们一群人,点了她的旱烟袋,吧嗒吧嗒的抽起来,时不时的咳嗽两声。

“大妈,回头你也吃点药吧,是不是着凉了?”二舅舅不忘提醒外婆。

“我都吃呢,都吃呢。”外婆咕哝着。

给外公喂完糖水,二舅舅看我们都在,他就回他自己家了。

外婆让母亲自己翻东西,自己做饭,她就在炕西头盘腿坐着,还让我把小妹放到她跟前,姐姐出去和母亲一起做饭,我在炕沿上靠着,左看右看的,一会看看外公,一会看看外婆和小妹。

母亲做的疙瘩汤,还有几个饺子,开锅后也放里面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外婆吃的不多,就喝了半碗,我和姐姐每个人吃了一碗,母亲几乎没吃。

给小妹喂了一点面糊,母亲把外公喊醒,问他喝不喝汤?外公摇头不要。

母亲收拾了桌子,洗了碗,然后进屋就在那里陪着外公,流着眼泪。

外婆看了不高兴,“大过年的,别哭天抹泪的,你爸没事。”但我们都听到了外婆的哽咽。

下午母亲打发我和姐姐回家,她要带妹妹住在这里,外婆不让,说没地方,而且孩子那么小,半夜哭闹了,外公也会睡不好;死乞白赖的让母亲跟我们一起走了,母亲没办法,天擦黑了我们几个才走。

回家了,母亲跟我父亲说,外公两天没吃饭了,也没起来炕,怕是不太好,父亲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说了句“这一阵子咱们多跑跑。”

然后几乎每天,我们家就有人去看外公,不过晚上外婆不让住,都是赶我们回来。

一晃过了五六天,外公几乎连水都喝不了了,就那么闭着眼躺着,清醒的时候越来越短,几乎不认识我们了,他还以为我姐姐是我的母亲;更多的时候,外公是沉睡着的(现在想想,应该是昏迷)。

外婆和母亲都知道,外公时日不多了,外婆给外公找到早就准备好的寿衣,母亲的眼泪一直流,外婆都一声不吭,也没流眼泪,只是默不作声的翻看着每一件寿衣,外公的寿衣是外婆做的,从头到脚,全部都是新的,里表也都是新的;外婆给自己也做好了一份,都锁在板柜里,还好地震也没被砸坏。

二舅舅找人帮忙收拾放在草棚里的寿材,甚至悄悄的问外婆,如何办理外公的后事。

外婆让二舅舅找队里,看看队里的安排,“五保户”很多事情都交出去了。

姓田的那个队长姥爷,知道要“秉公办理”,当然也会顾着私情,尤其经历过地震后,人们对生死看似看淡了,但是我感觉更多的是“得过且过”“过一天是一天”的心思。

外公是在夜里走的,没有什么痛苦,就那么睡过去了。

那两天母亲带着小妹,住在外婆那里的,不过当时也没发现。母亲哭得肝肠寸断,边哭边念叨自己在这里睡居然没发现外公就这么走了!

外婆说,“别哭了,他不用受罪了,享福去了。”外婆还是没有眼泪。

母亲和外婆在邻居堂姥姥几个人的帮助下,给外公换上了寿衣;然后二舅舅和堂姥爷还有队里的人,在队长的指挥下,将外公安置在寿材里,停放在院里。

当天,其他事情在队里的安排下,也按部就班的进行着,田队长姥爷找了队里的人去挖墓地,地还有些冻,尖镐都被震得老高,小土块飞溅到很远。

父亲跟着去墓地了,外婆要求挖最少三米深,这个是唯一的要求,队里没有人反对,于是父亲就在旁边跟着看,也跟着挖。

下午,墓地挖好了,于是一群人抬着寿材,将外公埋在了他们的祖坟里,寿材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