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
西子湖上有了画舫几艘。
偶有丝竹之声随夜风而荡,有那么几缕飘入了苏笑笑这间小木楼的窗。
她没有在窗前。
她在房间一侧的一个冒着氤氲烟雾的木桶中。
她的手拨弄着桶里的热水浇在了肩头,水珠儿便顺着她那白皙如玉的肌肤滑落了下来。
许是因为这水有些热的缘由,她的脸上荡漾着红晕,她的双眼仿佛有了一层水雾。
她在仔仔细细的清洗着自己的身子。
这身子其实很干净,可她却依旧觉得有些……脏!
而今她已十七岁。
虽洁身自好,却总觉得生在这楼子里,身上便沾染了许多这楼子里的污秽。
青楼的女子……
这个烙印已深深的刻在了她的身上。
曾经引以为傲的花魁,现在反而成了她无论怎样也洗不去的污点。
曾经享受过多少崇拜的目光多少疯狂的赞美,现在就觉得这心里的压力有多么的巨大——
他就要来了。
今晚,若无人突然再敲门,一切当水到渠成。
对于他而言,他究竟在意的是自己的容貌呢……还是真的能够交心?
这有些贪婪了。
苏笑笑自嘲一笑,心想他若只是个天下第一才子,与自己许能促膝相谈,至少在彼此的心里也是一个……知己!
可他偏偏是宁国的皇帝!
皇帝可留情,却绝不会留心。
甚至留种都不太可能。
如果自己不是长在这青楼之中,如果自己也有如钟离三小姐、不,哪怕是如萧姑娘那般简单并清白的身世,那么自己与他之间的结果当是不一样的。
至少自己的内心不会忐忑。
不会担心他的嫌弃。
昔日骄傲的苏笑笑,在这时候内心中忽然间升起了自卑来。
当她洗完,从那浴桶中站了起来的时候,当一身的水珠儿顺着她那美妙的身子滑落下来的时候,她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离开这里!
认霍传名为义父!
倒不是为了能与李辰安私会的方便,而是前十七年在这里度过,她而今已厌倦。
此刻已厌倦到了对自己都很厌恶。
剩下的日子,不能再这样。
余生与琴相伴,如商涤商大家那般醉心于曲,许能谱写出几首传世的乐章!
容嬷嬷走了过来,为她擦干了身子,为她穿上了一件……薄如蝉翼的鹅黄色的长裙。
她愈发紧张。
期待,
并忐忑。
正向这里而来的李辰安心里其实也期待也忐忑!
丹田中的那邪火曾经就告诉过他苏笑笑是难得一遇的补品——
这邪火根本就按耐不住!
这时候它已经开始兴奋了起来。!
那么根据这邪火的反应强度来看,只要拿下了苏笑笑,自己的这不二周天诀一定会突破!
现在自己已经是半步大宗师……
这一突破那肯定就是大宗师了!
该死的玩意儿!
这是好事,却又是最大的坏事,因为境界的突破瞒不过萧包子她们的眼睛!
不管怎样,道德还没有完全沦丧的李辰安心里还是有两分廉耻之心的——
他觉得有些对不住他的这几个温柔贤惠的妻子。
马车停在了飘香院的一处隐秘的侧门前。
李辰安下了马车却并没有急着进去,这便让陪他而来的霍传名有些急了。
“少爷,”
霍传名躬身一礼:
“已临门、勿犹豫……春宵一刻值千金!”
李辰安深吸了一口气,望了望西子湖上飘荡的那些画舫,问了一句:
“你说,当一个男人有了权势,是不是就会变得更加贪婪呢?”
霍传名一愣,心想这还用得着去说么?
男人为啥会追求财富和权力?
一来是男人这种雄性生物与生俱来的野心。
二来……当然是为了享受这样的权势带来的各种愉悦。
权势越大,这样的愉悦就更浓郁,因为可以轻易拥有所需要的一切!
其中自然就包括了女人!
漂亮的有才华的还年轻的女人其本身就是一种稀有的资源,如苏笑笑这样的姑娘,她就并不是那些有钱人能够轻易拥有的。
但眼前的这位却不一样。
他都不需要一文钱,甚至只要他张口,笑笑姑娘还能倒贴!
当然,霍传名不会说这样的话。
那样显得自己没文化!
还显得自己很势力。
“这个……奴才谨记少爷曾经的教导。”
霍传名义正严词掷地有声:
“奴才所得之权力来自少爷,奴才这一辈子所要做的,就是用少爷所赋予的权力去全心全意的为人民服务!”
这话表达了霍传名不变的初心。
接着,他话锋一转,又躬身说道:
“少爷,您已经是一国之君,对于您而言根本就不存在何为贪婪……何况在奴才看来少爷一点都不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