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推心置腹后,姜将军已经把酒壶里最后一口酒喝完了。
他伸手夺过逍遥王手中的酒壶,摇了摇。
嗯。
还剩点儿。
一口全闷了,又继续道:“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如今事情发展成这局面,我也有无法推卸的责任。
倘若当年我能清醒一些,不将元清的死怪罪到君儿身上。
倘若我能早早担起一个当爹的责任,不把照顾君儿的重任推给别人。
倘若我能不那么懦弱,不受我母亲的逼迫,那么今天的一切,或许就会是另外一番模样儿。”
逍遥王静静听完姜将军的话,心情十分复杂。
人这一生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这世上,也没有后悔药。
更何况唯一的儿子不是自己的骨肉,这事儿太大了。
任何安慰的话说出口,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于是,沉默了半响,逍遥王只问了句:“你打算怎么办?”
“先放着吧。”
姜将军苦笑道:“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不过是蜀国和君儿。
如今君儿在你们夫妻俩的教导下,越发乖巧懂事儿,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倒是北国和风月国蠢蠢欲动,我得多费些心思。”
自己的私事儿,哪里能比得上蜀国的安危?
再说了,姜家的破事儿何止这一件?
儿子不是自己的,他倒还能跟逍遥王开口。
等一切稳定下来后,也能寻个由头把杨氏了结。
可他母亲犯下的罪孽呢?
他该如何处置?
那是他的亲生母亲!
有这一层关系在,即便要清算,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罢了。
既然一天两天解决不了,索性就放一放,以后再说。
不过身为冲在前线的将领,姜将军也明白自己不一定有以后。
因此,又冲着逍遥王问:“阿祁,姜平那小子如何?他在逍遥王府没给你们闯祸吧?”
“姜平?”
逍遥王微微一愣,没料到姜将军会问起姜平来。
不过转念一想,姜平是姜将军的庶弟。身为哥哥,关心一下弟弟也是正常。
“那小子不错,一直在暖宝身边当差。
暖宝对她很信任,有些秘密,那小子知道得比我还早。”
说罢,想起姜平与将军府素来不亲近,又道:“他和姒君也处得不错,姒君平时很黏这个小叔。
你今日瞧见的那套拳法,就是他教姒君打的。”
“当真?”
姜将军听了这话,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就知道,那小子嘴上呛人,可心里还是有姜家的!
当初交代君儿去软化他,果然没错。”
说罢,姜将军的神色总算没那么难看了。
他认真看着逍遥王,拜托道:“除了君儿外,姜平那头也得劳烦你多费心。
他能力不错,若能着重培养,日后定不会我们失望。
甚至,他还能成为咱们蜀国的一把刀,一把比我更厉害,更锋利,更能震慑敌军的刀!”
早在离开京都城之前,姜将军就已经把自己的后事安排好了。
姜家的家印和令牌,他都交到姜平手上。
一旦他死在了战场上,姜家的重任,就会落到姜平身上。
当然,姜平才不会老老实实接过这烫手的山芋。
他对将军府积怨已深,根本不愿意回将军府。
可姜将军有自己的法子啊。
想当日,他把东西往姜平怀里一塞,便道:“你不是一直怨恨着命运不公吗?
恨自己还没出生便没了父亲,恨你姨娘生下你后便撒手人寰。
恨将军府的人都编排你,欺负你,磋磨你,骂你是克星。
恨嫡母瞧不起你,不为你做主,不把你当父亲的儿子,甚至不让你祭拜你死去的姨娘!
既然你这么恨,为什么不把握住机会?
只要我死在了战场上,将军府就是你的!
你可以让整个京都城的人都知道,你是姜老将军的儿子。
可以让曾经欺负过你的人付出代价,让瞧不起你不把你当回事儿的嫡母,必须依附你而活。
甚至,就连你姨娘的灵牌,都可迁入祠堂。
而我,只希望你能善待君儿,让她以后能有娘家可依靠。”
言毕,姜将军又道:“我知道,母亲待你不好,你心里有怨气。
如今我要将自己的女儿付托给你,也着实可笑。
但是小弟,君儿与你其实是一样的。
她自小没了生母,祖母又不管事儿的,杨氏还是继母。
若我死了,她在将军府会过什么样的日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姜将军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直击姜平的心。
尤其是提起姜姒君时,更让姜平无法拒绝。
孩子是无辜的。
姜老夫人和杨氏,又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至于姜将军的那个小儿子?谁知道以后是人是鬼?
他自己身为男儿郎,在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