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冲撞力,撞的顾聿知往后飞了出去,直直撞在了床榻边上,又滚落了下来。
剧烈的疼痛让顾聿知眼前一黑,捂着胸口哇的吐出一口血来,随即就晕了过去。
等顾聿知有意识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昌州,正躺在自己的床榻上,盖着柔软细腻的真丝被,耳边是谢长史担忧的声音。
“秦院判,殿下到底还要多久才能醒来?”
秦院判把了把脉:“快了,我再去煎副药,殿下用了,应该就能清醒了。”
谢长史这段时间也瘦成了皮包骨,此刻仗着顾聿知还没清醒,紧紧握着他的手,眼眶泛着红,不用仔细看都能看清他满眼的红血丝:“霍先生那边怎么样了?”
秦院判眼眸微垂,好半晌才道:“霍先生手掌是断了,但好歹命还在!”
他停笔想了想,轻笑道:“能活着,已经用光了他们所有的运气。”
这话一出,谢长史强忍的泪就再也控制不住,猛地就落了下来,好一会儿才平复心情:“是啊!比那些找不到尸首,头颅还被高高挂起,悬在他们帐前的侍卫们要幸运的多!”
顾聿知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这会儿是临死前的梦境,还是真的回来了,头剧烈的摆动着。
若是梦境,为什么那些侍卫还是牺牲了,尤其霍先生的手掌还保不住……
“皇上那边怎么说?”
早在他们得到情报说北狄有异动的时候,就已给顾聿宸传递了消息。
顾聿宸从收到信后就已派兵,在北狄因粮草急缺退兵之时,天枢等人带着京兵追出了关外,将北狄十万大军杀的只剩下几千人。
阿连特勒的人头,自然也被带回了京城。
北狄大汗身亡,溃不成军,再加上老巢被端,最少二十年不敢来犯。
但面对北狄的狂妄,全州这次也是惨胜,若不是顾聿知他们截断了粮草,又有顾聿宸毫不犹豫的派兵,全州这次能不能保得住,还真说不好。
秦院判一想到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满脸的沧桑:“北狄那边已经派人将那些侍卫的尸身送了回来,并且送上了降书,甘愿俯首称臣,以及每年五十万两白银的岁供等。”
他看了眼还在昏迷中的顾聿知,眼神瞬间就变得温柔了起来:“并且皇上也同意了殿下的建议,愿意往漠北调更多的军医,由我统一教授。”
谢长史这才笑了起来,摸了摸顾聿知皱巴巴的小手,满眼心疼:“好在现在雨过天晴了。”
秦院判叹了口气:“是呀。这次说起来也多亏了雪夜的母亲,若非是它带领野兽及时救援,殿下和霍先生……”
顾聿知这才明白,原来那日昏倒后,在附近的雪夜察觉到了不对劲,撕开营帐就冲了过来,生生将呼吁铁勒给扑倒了。
那个时候,他们出来的这二十几人只有他和霍先生还活着了。
霍先生体力早已不足,若不是另外两名侍卫就算是死也没有放开抱着呼吁铁勒的身体,霍先生也早就会被呼吁铁勒斩杀了。
而他更等不到雪夜的救援。
虽然北狄大本营中留下的侍卫不太多,但北狄人生性好战,人人皆可兵,再加上野兽军团们也是强弩之末,雪夜来救他时亦是满身的伤痕。
霍先生不过缓了片刻,提着枪又冲进了营帐,和雪夜打着配合,却依旧被呼吁铁勒压着打,直到他们听到了一声狼嚎。
雪夜猛地顿住身子,仰头长啸一声,满声的悲戚。
风雪早已停了,露出了干净澄澈的天空,以及那一轮泛着诡异光芒的圆月。
雪夜的母亲就好像是站在月亮中间似的,仰着头再次发出一声狼嚎。
随着这声狼嚎,北狄营帐中的人纷纷跪拜了起来,嘴里不停用北狄话说着:“狼神显灵了……”
下一瞬,北狄人的营帐外围被狼群冲破,很快就找到了顾聿知所在的营帐中。
一些狼护着雪夜和食铁兽带着顾聿知及霍先生撤退,而其余的狼围攻了呼吁铁勒,将他活生生咬死了。
看到这残忍的一幕,那些原本就胆怯心慌的北狄人再也控制不住了,尖叫大喊:“狼神降罪了!狼神降罪了!”
这一刻,北狄人是彻底没有了反抗心思,全都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生怕狼神将罪降罚在自己身上。
雪夜的母亲并不弑杀人类,看顾聿知和火线声音已经被带出来后,又是一声狼嚎,带着狼群开始了护送之路。
等他们回到漠北时,全州的战事才刚刚结束,而雪夜的母亲将顾聿知和霍先生交给谢长史后,带着雪夜就回了故乡。
想到刚见到小殿下时,小殿下浑身的血迹,微弱到几乎快要探不出出来的脉搏,秦院判又是忍不住的叹息了一声:“小殿下为漠北百姓,为桑朝百姓所做之事,是你我这等都无法相比的!”
忽然秦院判抬头看向谢长史,目光灼灼道:“如今桑朝国泰明安,皇上内忧外患皆已去除。殿下立下如此功劳,皇上到底怎么想的?”
来之前的他们,都以为小殿下不过是皇上的一枚棋子,只等皇上事闭,小殿下是死是活,就不是他们该操心的。
但如今的他们,却没有一个人会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