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欧阳兄升迁,这杯我干了!”
金凤酒楼包厢中,摆放着琳琅满目的菜式,苏镜举起酒杯,强忍着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窗外是缓缓流淌着的白柳河,河畔杨柳扶风,波光粼粼中偶尔有鱼儿跃出水面。
今天是个好天气,也是欧阳盆饭升迁为总旗的日子。
“苏兄,这是一百二十两银子……”欧阳盆饭从怀中掏出钱袋递过去,却不料被挡了回来。
苏镜笑着说道:“你刚升总旗,上边的百户,下边的弟兄,要打点的地方很多,正是需要钱的时候,这银子,不着急还。”
事实也的确如此。
升迁要请司里的弟兄吃饭,逢年过节也要给诸位大人送礼,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
“那就多谢苏兄了。”欧阳盆饭见苏镜坚持,也只好将钱袋收了回来。
“对了,郑三的案子怎么样了,今天应该到日子了。”苏镜问道。
欧阳盆饭犹豫了一下,说道:“破了,但也没破。”
“什么意思?”苏镜有些不解。
这案子一直以来都没什么线索,如今得到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怎叫人不疑惑。
欧阳盆饭有些闷闷的喝了一杯,解释道:“师父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具焦尸,冒充那行尸,千户大人没有深究,就给结案了。”
苏镜这才恍然大悟。
感情凌晨时候贾晓生借徐茂尸体一用,是为了这事。
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贾晓生这样的做法无疑是最妥当的。
那焦尸就算是太医院的人来检验,估计都验明不了正身,而且还有送了回来烧成了灰,日后就算这案子出了什么问题,那也叫一个死无对证。
但欧阳盆饭却有些不太开心的样子。
“怎的了?”苏镜问道,不过心里也是猜到了一二。
“苏兄,你脑子比我聪明,你说……师父这样做,真的对吗?”欧阳盆饭问道。
“有什么不对的?”苏镜吃着菜,问道:“难道真要让千户大人问责你们两个,弄得谁都下不来台才好?”
“如果真成那样,就需要一个背锅的,你师父身为百户,自然不可能背着口锅,那背锅的人还能有谁?”
背锅的人,自然就只剩下了欧阳盆饭。
“所以,你师父这么做,说白了,都是为了你好啊,你还真是摊上了个好师父啊。”苏镜感慨道、
仔细一想,贾晓生对欧阳盆饭,的确是极好的,不仅倾心教授,处处护着,有好处的时候,也总是第一个想到他。
这份师徒感情,着实叫人羡慕。
“我知道师父对我很好,但就是感觉这样做……不对。”欧阳盆饭更郁闷了,直接拿出酒壶喝了起来。
苏镜看着他,没有说话。
欧阳盆饭正直、刚强,在他眼中,这个世界黑是黑,白是白,一时之间接受不了黑白交杂的事情,这很正常。
但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事情都是黑白交杂的。
就像一个恶贯满盈的人,在面对家人的时候,也会露出极温柔的一面。
就像一个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的老好人,内心深处,也会有着许多幽暗的想法。
欧阳盆饭身为锦衣卫,以后遇见这些事情的机会只会更多,她要学会去适应并接受,否则,前路只会更加艰难。
也许是因为心里有事,一壶酒下去,欧阳盆饭就醉的不省人事,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苏镜前去结账,就在这时,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只见一位富商与一个大胖和尚并行,富商脸上噙满笑容,将胖和尚请进了那名为“晓风残月”的包厢中。
胖和尚,自然是上次那被平阳郡主踢进了白柳河中的悟能,至于那富商,姓屠。
在沈世的生平中,这位屠掌柜,就是他的上线。
这两人怎么会在一起?苏镜皱了皱眉,回到包间的时候,只见他右手微微一翻,一个约有半个巴掌大的白色人形剪纸便跳到了桌子上。
这人形剪纸似乎富有灵性一般,先是伸了个懒腰,从桌上一跃而下,然后蹦蹦跳跳的走出包间大门,沿着墙壁靠近“晓风残月”包间,竟是从包间的门缝中挤了进去。
这就是苏镜新获得的道术,通灵纸人。
坐在自己包间中的苏镜念了一段口诀,心意便与那人形剪纸相通。
让苏镜感到诧异的是,那屠掌柜与悟能和尚似乎已经认识很久了,悟能和尚称呼那屠掌柜,居然是屠善人。
“此次请大师前来,是想商量一下施粥的事情。”屠掌柜亲自为悟能添了杯酒,他知道面前这和尚虽然是灵光寺玄空大师座下弟子,却酒肉不忌。
“哦?屠善人是想给城外难民施粥?”胖和尚一边啃着鸡腿一边问道。
谁知屠掌柜却是神色黯然了一下,似乎有些感伤,回答道:“是啊,最近世道艰难,南方大旱不见有缓,多少难民流离失所,听说城外的难民营都已经趋近饱和,屠某也只是想尽些绵薄之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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