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歌来到J市后,首先去了叶允琛留给她的店铺。
他说得不错,打理铺子的人都忠实可靠,可是,在经济不景气的乱世,他们的经营也实在艰难,恐怕再过不久,就要入不敷出、亏损赔本了。
林卿歌用自己的钱找了个落脚处,暂时住了下来,然后就开始帮着打理店铺。
因为有之前位面的商业知识在,她又聪明刻苦,取财有道,很快就把铺子搞得红红火火,包括地里的田庄也都搞得兴旺起来了。
农民们感谢她收租收得极低,又用她教给他们的法子种了适合这里的土地气候、产量高又顶饱的粮食,这两年收成极好,甚至连J市的经济都隐隐带动起来了。
一切都步入正轨后,有了钱,她又看到有很多孩子家境贫寒没办法上学,甚至还有一些孤儿,心里一动,便买下教堂充作学校,专门收留一些上不起学、无家可归的孩子。
后来学校做得越来越大,有了名气和影响力,当然也有麻烦找上门来。
但她只要拿起防身用的枪对着地面打上两枪,那些找事的就再也不敢来了。
反而因着她的容貌和实力,给学校和铺子拉来了不少合作伙伴。
她也多了不少追求者。
在闲暇时候,林卿歌就会继续写作,一年前,她写的书在报纸上连载,出乎意料的成绩不错,多了很多读者。
后来她顺应时势,在书中加了很多激动人心、号召抗战的情节,影响力就更大了,稿费也成了一笔收入。
其实就算没有读者,她也会一直写下去,直到把故事写完的。
只是因为冥冥之中的一种牵引。
前些日子林卿歌去梨园听戏时,正巧碰着有位太太不依不饶硬是要拉着程云去她家里唱戏,那副来者不善、有所图谋的样子让她出手管了闲事。
她在这里没什么消遣,平日里就是来听听戏,也认得程云,见此情形怎能坐视不理?
后来一有工夫,程云便过来给她唱戏,也就是现在这副情景了。
“好了,你快去卸妆换衣服吧,每次来我这里都装备齐全的,我家都快成你的化妆室了。”林卿歌笑着催他。
程云掩下自己的不自然,转身去房间里换衣服了。
如今正值初夏,天气也不那么热,坐在葡萄架下扇扇蒲扇,品一杯凉茶,确是惬意。
林卿歌正晃着扇子想事情,院门却被人敲响了。
她以为是学校那边有人来找她,便没在意,径直起身去开了门。
大门缓缓打开,仿佛隔了一整个时空。
门内门外的人,俱是愣在原地。
“……”
林卿歌没想到阔别六年的人还能回来,还能再见。
她细细打量着傅则闻如今的模样,只觉得以往那锋芒毕露、舍我其谁的傲气不见了,多了些冷静淡然,像有什么沉淀了下来,变得接地气了许多。
他如今的打扮也很淳朴。
她把目光移向旁边,看到了同样许久不见的沈述安。
他虽然也是穿着一身朴素的农民服装,没有像往常一样一丝不苟,但眉眼间,还是有当年那种感觉的。
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没有变,只是那温和一面被放大了而已。
林卿歌在打量他们的同时,他们也在打量林卿歌。
多年不见,她还是那样——不管穿什么衣服,身处什么样的环境,都能让人一眼就看见她,然后上了瘾般再也忘不掉。
两个人近乎贪婪地看着阔别六年的人,她穿着一件素色长旗袍,头发很简单地用一根玉簪挽起,整个人粉黛未施。
但若不看她那张勾魂摄魄的脸,只远远一瞧,便知道这女子是个美人。
还是那种饱读诗书、清丽脱俗的美人。
岁月沉淀下来的气质,收敛了她美丽的锋芒,却让见过她的人,更加欲罢不能。
“沈先生,傅……少帅?”
林卿歌有些不知道怎么称呼傅则闻。
男人从怔愣中回过神来,但那双黑黢黢的眼睛还是紧紧盯在她身上,口中却道:“我早已不是什么少帅……而且,六年未见,卿卿与我已如此生疏了吗?”
“叫我名字就好。”
沈述安也温柔笑道:“你也该叫我名字,说了许多次你仍是叫我沈先生,可不显得生疏?”
多年不见,当初的那点摩擦早就变淡了,更何况他们待她……也确实不错,也算是她的朋友和恩师。
“述安,则闻……快进来吧。”
她让开身子,让他们进院子。
两人迈步往院里走的时候,却正巧碰见一花容月貌的年轻男子衣衫不整地从屋里出来。
那房门正对大门口,他们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经历了这么多自以为已经沉淀下来的傅则闻,见到这一幕,一股无名火从心里直往外窜,他拳头捏得咔咔响,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揪住那男人暴揍一顿。
但随着怒气奔涌而来的,还有无穷无尽的恐慌和委屈。
他怎么就忘了,已经过去了六年。
他只担心卿卿过得好不好,却从没想过,她可能已经有了爱人,有了丈夫,甚至……有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