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说,应该不太可能有称帝的野心。 楚州的姬长恩上次似乎受了不小的打击,听说回到楚州之后还病了一场,对周边势力原本就柔善的的态度,越发的温和了。 至于凤州和华州,两位节度使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月霜不知道,但他们地小人少,要称帝难免底气不足。再说原本就是两家联合,才能抗衡其他藩镇,虽然是一主一副,但说起来是平起平坐的,如今难道要一起称帝吗 而且他们的北边是凉州,南边是西州,哪边都不好惹,称帝了也不可能扩张地盘、发展壮大,与如今何异倒不如维持现状,低调行事。 大家都不想称帝,那就有了共同的敌人和联盟的基础。 若是能说服他们,对上云州时就更有把握了。 明月霜取出纸笔,开始斟酌信件的用词,冼英和岑花便也开口告辞,明月霜想了想,又笑道,“趁着秦秉忠的使者还没来,也叫下面的人多写几篇驳斥的文章。” 秦秉忠既然登基称帝,自然要宣扬自家的正统性。红巾军不打算承认这个朝廷,便要第一时间将态度表明。 两人都会意,笑着点头,“我们一定敦促她们精益求精,写出几篇锦绣文章来。” 这么大的事,当然是隐瞒不住的。很快,秦秉忠称帝的消息,就在整个西州扩散开来,也传到了北边的矿山上。 骤然听说这个消息,乔珩和刘巍惊得差点没拿住手中的工具。 “怎么会这样快”刘巍很快回过神来,一边低头去捡拾工具,一边问。 乔珩沉默无语。 作为曾经能够与秦秉忠平起平坐、甚至可以俯视、鄙夷对方的存在,乔珩对这件事的感觉更加复杂。更何况,那还是他埋藏在心底多年,始终不敢露出一丝痕迹的野心,如今被另一个人实现了。 而他却落到了这样狼狈的境地。 其实凭良心说,虽然乔珩和刘巍在矿山上吃了一些苦,但那是因为这份工作本来就如此。红巾军并没有额外针对过他们,矿上的人似乎都不知道他们的身份,考虑到两人的年纪,还给他们安排了较为轻省的活计,去已经挖过的矿洞里寻找遗漏的余矿。 而且矿上的待遇其实也不错,每天上工的世间都有规定,一日三餐,偶尔蔬菜里还能见到几片肥肉,中午可以歇半个时辰。 简直不像是服役,更像是一份稳定的工作了,只是这里不发工钱。但现在这个世道,光是管吃管住的工作也不好找,不少人做一天工,还吃不起食堂里这样好的饭菜呢。 所以那些被俘的士兵,到了这里,发现吃得比军营中好,劳动强度还不如操练一天,便都安安心心待了下来。 然而对曾经身居高位,掌控着无数人的命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两人来说,这就是不折不扣的折辱。 之前全靠着一股要给红巾军找点麻烦的信念撑着,才熬了过来,如今发现所有的计划都付之流水,少了支撑,便都有些做不下去了。 曾经的他,差的只是那最后一步,却永远不可能迈出去了。 这让乔珩怎么能接受此事 这一天晚上,因为消极怠工,他们被组长严厉地批评了一顿,说明日再如此,就要扣掉他们的晚餐。 两人却无心理会,等房间里的所有人都睡着之后,他们才悄悄爬起来,一前一后地走出宿舍,去了旁边稍远一些的地方,免得说话被人听见。 但等停下来,他们对视着,又似乎都不知道能说什么。 半晌,乔珩才艰难地开口,“传国玉玺她做到了。” 刘巍明白他的意思。他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就是太快了,如果是他们来做,即便再怎么仓促,总需要一两年的时间来准备,才不显得急切。但只要想到秦秉忠手中的传国玉玺,就没什么可惊讶的了。 “天命”刘巍轻轻叹了一口气。 乔珩苦涩地说,“是我愧对玉岗了。” “大都督何出此言”刘巍连忙打起精神,安慰道,“若没有你的知遇之恩,刘巍如今或许还是个落魄书生,壮志难伸。当年大都督不曾嫌弃刘巍不肖,如今我自然也誓死追随大都督。” 那个“死”字落入乔珩的耳朵里,就像是一颗火星,烫得他的身体忍不住微微一颤。 即使是在穷途末路,沦为俘虏的时候,乔珩也没有想过“死”字。但此刻,那那些坚持似乎都没有意义了。 他已经彻底错过了接下来那个风云剧变的时代,就算如今能够从这座守卫森严的矿山里逃出去,也没有时间给他积蓄力量,再卷土重来了。 无论明月霜是什么下场,都无法改变他已经是个失败者的事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