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冰沙她吃了三分之一后又被夏承俨收走，但是夏晴不像昨天第一次吃时那么舍不得了。

她脑子里都是夏承俨昨晚的话，她觉得自己呼吸不顺，旁边的夏承俨拍了拍她的手才让她回过神。

“什么？”

“金培德现在在国内主导检察厅彻查沈家的事。”

夏晴舀了一勺滑嫩的鸡蛋羹，心思却不定：“他一向以李信马首是瞻，这次的事闹得太大，背后又有江家和钟家一起施压，他是为了保全自己的位子才顺从民意彻查沈家的吧？”

李信和沈家是姻亲，沈家出事，原本就支持率下滑的李信会受到更多影响，而且民间现在对君主制的反对声音正是十年来最高，沈家那样的人家兴盛数百年，横行商政两界，污垢绝对数不胜数，一旦公开彻查必定会罪行重重。

钟家因为一个儿媳背刺一直重用他们的李信，沈家因为一个小姨子陷入权力旋涡，这是让很多人都想不到的，所以在很多人看来，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巧合……

然而，这些巧合如果都直指一个人就不是巧合了。

“金培德原本的政见和李一兰一样，刚上台时在李一兰的旧部中间声望很高，但是他这几个月事事以李信为先，无论内阁、各大家族还是民间，他都是李信的看门狗，李信让他做什么他做什么，他要是聪明就应该牢牢抱住李信的大腿而不是左右逢源，在这种时刻倒戈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能在内阁经营多年，先是李一兰的心腹再在关键时刻被李信委以重任，这种人绝对不可能是笨蛋。

夏晴想了想，道：“也许他是卧薪尝胆呢？他原本就是利用李信登上现在的位子。以前做李信的狗都是演戏，现在背弃李信虽然像是笨蛋做派，但他在这个时机暴露本来面目后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好结果呢，他心里肯定有计较。”

夏承俨看着她：“那么他当时被李信选中，再不他在李一兰还在的时候早已是李信的人，再不李信握着他的把柄。”

夏晴说：“目前看最有可能是第一种情况，毕竟要是有把柄他现在也不敢背弃李信。”

夏承俨说：“也可能是第二种，但不单单是第二种，李信手里握有的把柄让李信以为能拿捏住他，实际上那个把柄毫无用处，金培德利用那个把柄让李信扶他上位。”

夏晴道：“那他可真聪明。”

夏承俨看着她：“聪明人有很多。”

夏晴沉默了，看着他，夏承俨也静静看着她。

气氛沉静到诡异，就在夏晴挥去因他昨天的话产生的悸动和喜悦恢复理智之前。

夏承俨轻声道：“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会永远站在你身边。”

夏晴眼睫颤了颤，他也许是在骗她，可是她的理智好像依旧没有回拢，本应该掩饰，话却脱口而出：“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吗？”

这简直就是不打自招，夏承俨发紧的胸口微微松动，又很快发紧，她这是不再防备他还是自信拿捏住了他？或是扰乱他的视线影响他的决定？

“我知道你是为了自己，并且也是为了夏氏。”夏承俨拉住她的手“晴晴，如果拥有摆脱我的能力能让你安心，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让自己阻止你。”

夏晴问：“如果我出卖你，你会原谅我吗？”

“会。”夏承俨没有犹豫。

夏晴知道夏承俨也很会演戏，可是现在她却无法让自己怀疑他。

她在任由自己陷入他编织的网里，因为她现在没办法不相信他。

夏晴觉得对于她自己来说，如果有了不再受制于人的筹码，她就会拥有付出全部真心的底气，因为她可以随时抽身离开，她现在就快要拥有了……

从昨夜到现在她的大脑都被儿女情长占据，她知道自己在尘埃落定前有这种情绪属实张狂大胆，可是她忍不住。

她是想自己有爱人的能力的，她没机会爱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但是她有机会爱夏承俨。

这几个月这么多事，她没有自信到他对她做的事一点都没有察觉。

他强迫她结婚的事，现在，她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也许他当时已经明晰她到底做了什么，他没有摊牌质问他，而是怕她有能力跑远，最后想用婚书束缚住她。

可是她只是吵吵闹闹几次，他就因为不忍心放弃了。

她有如此判断其实并不严谨，可是她现在忍不住。

想着这些忍不住是因为什么？她因为他昨晚说的话心里雀跃无比。

明知危险，却依旧雀跃，她好像病了，还傻了。

夏承俨夹了一块香草烤鸡腿到她的碟子里，声音温柔：“这个好吃，你尝尝。”

夏晴低头，一边小口的吃一边不时看一眼夏承俨，她在确定真假，但是并没有怕。

夏承俨看着她心中的复杂又忍不住平复，他知道自己不该如此，他应该在一切无法挽回前把所有掌控权都牢牢握在他自己手里，可是他不忍心他面前的小姑娘因为他无力和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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