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北行进,气温越低。
昼夜温差极大。
白日里阳光普照大地,秋日暖阳照在身上还比较暖和。
到了夜间,山里的气温骤降,许多人不适应。
礼王封地境内的山同太鸣山还不同。
太鸣山山脉的特点是峻、险、奇、秀,这边的越往北走,越平平无奇。
白昭都没了看风景的心思。
外面是光秃秃一片,金黄色的叶子撒在山间的小路上。
初看见喜,再看无感。
白昭机械地挥着鞭子,魏六从前面过来,“六叔,您怎么过来了?”
白天的时候,白老太和两个孩子都不喜欢在马车里待着,他们都坐在牛车上,有时候还会下来走一走。
这辆马车只有他们一家三口,外加周月娥。
队伍人多了起来,关系也复杂了起来。
之前有魏大勇在,自然是魏大勇在管。
现在魏大勇不在,魏六不想节外生枝引人注意,没有让周月娥出过手,都是他亲自解决的。
去柳县的路程,他们没有选择走官路,一直都是走小路,甚至都是挑的山路。
除了不想引人注目,想要避开礼王后续派来的人,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山里能找到些吃食。
他们这两日的吃食已经不如从前了。
魏六就是来和白泾之商议,他想要每天断掉那些人一顿饭。
他所谓的那些人,正是姜逐的十几个人还有原先他们俘虏的那十人,铁家母子三人。
这些人之前吃的粮食都是白家还有白家兄弟添置的粮食,那些粮食已经快要见底了。
魏六将难处说了,倒是松了一口气。
“那些人一天一顿饭?”白泾之闻言,总觉不妥。
吃饱肚子是人类最基本的需求,纵观人类历史上许多次起义,都有一些共同点。
阶级分明不假,但是最基本的温饱不能保证的时候,就会有反抗。
之前俘虏的那十人暂时不敢,有“毒”控制着,姜澜那群人就说不好了。
当初他们肯签卖身契,完全是形势所迫。
形势比人强的时候,姜澜那些人低头再正常不过。
当日在连州城门口,他们若是不签卖身契,白泾之是绝对不会冒险带着他们离开。
现在魏大勇带了十人离开,他们这边剩下的人不见得能够和姜澜那些人抗衡。
白泾之右手臂横在脖子跟前做了一个砍的动作,“六爷爷,你不怕燕州那边的人不同意,趁机离开?”
魏六不信,“他们敢轻易动手?到时候就是两败俱伤,引来礼王的人,谁都落不了好!”
“六爷爷,人饿到极致,什么都会做出来的!”
白泾之没有经历过,在书中也曾经读到过。
饿殍遍地,人饥饿到极致,有人食土吃树皮,还有人易子而食。
想到这里,白泾之身形一颤。
“那现在有什么好方法?”
魏六已经把白泾之视为让魏家获得转机的人,对她的意见很看重。
“咱们粟米还有多少?”
白泾之已经注意到,最近几天,他们的主食就是稀粥,里面加了一些野菜。
之前的猪肉脯也已经吃的差不多,若是再不想办法弄吃的,他们的这个队伍可能真要生乱了。
“现在只有两百斤左右吧,若照这种吃法,肯定到不了无迹塬。”
魏六一直留意着粮食的问题,再怎么样节俭,也架不住有这么多人来消耗。
“现在我们到了哪里?”
白泾之在原来的世界也是方位分不清,经常犯迷糊,有时候用导航也会把自己丢了。
到了这里,她的方向感仍旧不好。
尤其是最近两天一直在山中赶路,东西南北她完全分不清了。
山里的枝丫茂密,有时候还会挡住日头。
“再往前走一段,咱们就到柳县管辖区域。”
魏六拿着地图,示意白泾之看。
魏宏绵坐在马车里,一直听他们说话。
“六叔,有句老话说的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咱们现在在山里,总能找到吃的!”
“你坐在马车里,没有见到外面的情况,”魏六蹙着眉,“这边偏北,如今没有多少吃的。”
北边遭灾比连州城那边还要严重,山里的野果子早早没了。
魏六昨日就要周文留意山中境况,形势并不乐观。
周文是猎户出身,对山里的一些动物的习性非常了解。
昨日里他并没有发现猎物的踪迹,反而发现了不少陷阱。
半途中还遇到附近居住的猎户上山,两人简单说了几句。
他们这边遭了两次旱灾,初春和初夏都遭灾了,持续了很长时间。
有的农户田里的庄稼苗没有长起来,铲了重新种植又赶上初夏的干旱,整年颗粒无收。
柳县的县令向上隐瞒,并没有向礼王传达真实的情况。
整个柳县怨声载道,没有等到礼王拨下来的赈济粮。
柳县已经有人悄悄搬走,就为了找条活路,他们就算变成流民身份也不介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