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1979年3月。
张秀花从公社回来,自行车篮子里堆满了东西,刚好在村口遇到李建信,她喊住他,“我去县城,看到商场大甩卖,里面有一件衣服适合你家孩子。”
李建信来了兴致,见张秀花从篮子里取出一件衣服。
还别说这T恤很好看,质量也不错,李建信比划了一下,“不错!很好!”但是他没要。
张秀花以为他嫌贵,忙摆手,“不要钱。送你的。感谢你帮我卖豆腐。”
李建信还真不是嫌贵,“我是双胞胎,一件衣服,我怎么分?!回头他们得打起来,你还是饶了我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张秀花惊讶看着他,“你可今天给这个穿,下次给那个穿,不就行了?!”
李建信一副“你别提”的表情,“不行!双胞胎难弄着呢。你给这个穿,那个没有,就说你偏心。昨天两个孩子在门口玩,我不小心把水撒在老大身上,老二看见不高兴了,一屁股坐在泥地里。嘴里还念念有词‘大哥玩水,我也要玩’。”
张秀花噗嗤一声笑了,哈哈哈,太逗了。
“我们现在买什么东西都得买双份。没有的话,宁愿不买。之前安柔买了两双鞋子,一样的款,不一样的颜色,现在孩子一人脚上穿一只。谁见了都得问一句。”
张秀花明白了,“这衣服我送给别家吧。”
两人在门口分开,张秀花回了家,有才从屋里出来,手里扬着信,“张姨?!我爸来信了!”
张秀花奇了,“之前我给你爸寄的信,他一封都没回。可算来信了?!”
有才喜滋滋道,“我爸马上要回来啦!”
“真的?!什么时候?”
“快了。还有两三个月就回来。”有才将信递过去。
张秀花一目十行看下去,的确马上要回来了,她叮嘱几个孩子好好学习,等你们爸爸回来,到时候带你们一起下馆子。
有才立刻垮了脸,“张姨,你怎么什么事都能扯到学习上面?”
虽然有才现在不是学渣,但是跟继东这个学霸一比,他那成绩就跟玩似的。
张秀花没理会他搞怪,“如果有不会的题目,我给你请个知青家教。”
虽说现在知青可以参加高考,但是这两年依旧有知青下乡,每年春天和秋天各一批。
有才立刻摇头说“不用”。
正说着话,王二婶从外面进来,神神秘秘告诉她一件八卦消息,“秀花,你听说了吗?”
张秀花脑子有点懵,“听说什么?”
“建信要去上海啦!”王二婶见张秀花不知道,说得更起劲儿。八卦最妙的地方就是自己知,对方不知。
张秀花惊讶看着她,“真的?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她遇到李建信没听他提起这事啊。
“今早安知青来的信。听说是他老丈人给找的关系,要将他一家三口全接到上海。”王二婶眼里带了几分羡慕,“你说建信这小子运道真好啊。别的知青回了大城市,就把乡下老婆孩子都扔了。只有安知青对建信死心塌地,一放假就回来看建信和两个孩子。”
当时安柔回去上海,村里人可没少说李建信糊涂。可是谁能想到放暑假,安柔不仅回来,还给李建信和两个孩子带了不少东西。
现在可倒好,居然把他们一家三口全弄到上海。要知道这时候从乡下迁到城里可不容易。毕竟城里人可以吃供应粮。
张秀花也着赞叹,“建信确实好命。”
好命吗?安柔回上海念书,李建信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既当爹又当娘,还得下地挣工分。好在苗小花见儿子辛苦,最终还是帮了一把。李建信为了让孩子有衣服穿,每天还得起早贪黑给她卖豆腐。
那段时间,李建信一个人劈成三个在用,瘦得跟麻杆似的。村里人看到他那样,哪个不说他傻。
现在他要去上海了,他们又说他好命了。好日子从来都不是上天给的,而是自己熬出来的。
两人说话的功夫,李建信过来了,跟刚刚相比,他眼圈通红。
看到王二婶也在,李建信也没让对方回避,而是说起自己要去上海的消息,“我刚知道没多久。安柔中午寄的信。弟妹,我没办法帮你卖豆腐了。”
张秀花见他还特地过来一趟,立刻笑了,“没关系。什么时候走啊?”
“刚来的信,已经帮忙办理了,说是等六七月份才能下来。”李建信笑容加深。
张秀花点头,这段时间方便她找人接手了,“你到上海怎么生活,有工作吗?”
李建信正愁呢,“没有!我老丈人先帮我弄到户口。工作的事可能要等等。”
张秀花对李建信有信心,“你嘴巴这么甜,到了上海也不怕。做不了正当生意,也可以做投机倒把。”
李建信眼睛瞪圆了,投机倒把?!那怎么行!
张秀花指着南方,“现在南边已经改革开放。以后上海也会放开的。你先做着试试,回头说不定可以熟能生巧。”
李建信若有所思。
王二婶插了一句嘴,“可是他有两个孩子。你妈又不过去。谁给你照顾孩子?”
李建信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