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哐!
大队干部沿着村子挨个敲锣,没一会儿村里人全都跑出来看热闹。
原来是昨天晚上天太冷,猪圈里的猪冻死两只,不得不分。
提前冻死也没事,这么冷的天也不会坏。
张秀花一点也不嫌弃,顶多肉里面有血丝,在炒之前先焯水去血沫。
村里按照工分往下排,张秀花挣的工分少,肯定分不到多少。所以她就在边上看热闹。
知青们也来了,他们得等村民们全部分完才会轮到他们。
张秀花挤到李四婶这边,听她说八卦,手突然被人拽了一下,原来是宝林,她巴巴问,“妈,分肉了,我们炖土豆吃,好不好?”
张秀花点头,“好!”
宝林乐得一蹦三尺高,她拉着瑶瑶跑去找香香玩。张秀花也随着孩子们疯玩。
村里壮劳力多的人家先分完,拎着猪肉都走了,其他人还在风里等着,裹紧身上的衣服,将帽子和围巾弄严实。
就在这时,刚刚跑出去的宝林又折回来,她小脸全是惊慌,“妈!妈!那边有户人家的屋子倒了!”
张秀花微微一怔,她现在对村里人家还不熟,压根不知道宝林说的是哪家。
李四婶听到宝林的话,立刻扭头看着她,“哪家?”
宝林指着前面,“第四排第六家。”
村民们立刻议论纷纷,“哎呀,是张老头家。”
发生这么大的事,村民们得去看啊。村干部也不能不管,于是大队长让大队会计和李建党这个队长留在这边分猪肉,他和书记去查看情况。
张秀花看了眼名单,自己还早着呢,于是也跑过去凑热闹。
到了地方,张秀花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之前她去李建党家经过这家门口,它是茅草屋,但是那墙体早就裂开了,摇摇欲坠的样子。
这次下了大雪,雪积得太厚,直接把房子压塌了。更可气的是房子里还有人。
村民们立刻前去帮忙,想把张老头拉出来。
也确实拉开了,但是张老头早已冻得邦邦硬,死得不能再死了。
大队长让村民们去喊张老头的三个儿子。
村民们嘀咕,“可怜啊,这么冷的天,冻死了。”
“你看他睡的那棉被太薄了。能不冻死吗?”今年家家户户都添了新棉被,张老头也花钱买了一床,但是刚刚他们在屋里翻找,根本没找到。
有人小声嘀咕,“肯定是被他送给他那三儿子。”
张秀花一听这话里有话,“偏心啊?”
这是村里人都公认的事情,听到有人不知道,侧头一瞧,原来是张秀花这个新嫁过来的媳妇,立刻当起老师,开始滔滔不绝讲张家的事。
张老头有四个儿子,最偏疼第三个儿子,一直供到初中,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张三喜居然入赘城里一户人家,当起了工人。张老头气个倒仰。虽然张三喜每年回来,但是已经成了别人家的人。
“那被子肯定是张老头偷偷让张三喜拿走了。前几天,我还亲眼看到张三喜回来。穿得人模狗样,办的事却这么浑!”
听到有人议论张三喜,立刻有人接话,“谁说不是呢。这样的人养了也是白养了。”
就在这时,张老头其他三个儿子过来了。
三个儿子趴在张老头尸体上痛哭,其他村民也不能干看着,纷纷劝他们节哀。
儿媳妇也趴在旁边干嚎,张秀花是怎么发现的呢?因为宝林这个丫头,她没见过死人,巴巴跑过去看人家哭丧,但是她盯着人家看了半天,就是没有眼泪,于是偷偷跑过来问张秀花,为什么她要假哭。
张秀花让她别说出来,回头她再告诉她。
宝林只好拉着瑶瑶出去玩了。
张秀花问前面的李四婶,“张四喜怎么没带婆娘?”
“他没老婆。”李四婶摇头。
张秀花恍然。
那边大队干部已经将人劝下来了,商量着办丧事。现在不流行土葬,要送去火葬场。还得通知亲朋好友过来吊唁。一堆事要忙。
当然这时候比后世要省点事,破除封建迷信,不许搞老旧那一套,也不需要置办席面。因为物资太缺,亲朋好友来了也只是上点礼,然后主家送个粗瓷碗。一般丧事送的都是碗,喜事送的是糖果。张秀花怀疑他们家吃的碗都是这么来的。
那边正商量着呢,突然张大喜不满地跺脚,“凭什么老三不来。他也得来!老头子生前最疼他。”
办丧事都是亏钱的。现在家家户户不容易,张大喜不想吃亏,也是人之常情。
于是张大喜让大队长给他开封介绍信,他要去县城把三弟叫过来。
大队长自然不可能不答应。
剩下的事情就得等张三喜回来再商量。
回去的路上,有村民凑在一起嘀咕,“张三喜回来,这四兄弟肯定得打起来!”
“肯定的啊。四个儿子没一个省油的灯。老大家人口多,老二家嘴皮子厉害,老四脑子活,不肯吃亏。三家摆明想让老三出血,他能乐意出吗?”
村民们眼里闪着兴奋,恨不得张大喜现在就把张三喜接回来,好让他们看现场直播。
张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