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花和郑平齐刷刷看向他的自行车,意思很明显,这自行车怎么办?
李建国却抬起自行车上了台阶,“没事。火车可以带自行车。”
张秀花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这个自行车不是你借来的吗?”
李建国微微一怔,“不是啊。我买的。”
张秀花和郑平问号脸。
李建国看懂他们的疑惑,却没有急着解释,而是催促他们快点检票。
这时候是计划经济,百姓几乎不怎么外出,等车的人就更不多了。只有十来个。
他们四人推着自行车进来,很快吸引大家的视线。
李建国冲他们解释,“我一直想给家里买辆自行车,但是我们那边车太少了。”
其实这是假话,要知道东北现在是重工业,许多钢铁厂都在那边,自行车自然也会先紧着他们。不过他看了眼张秀花,怕吓到对方,想想还是再等等。
上了火车,李建国开始吃包子,其他人又累又困,或坐或趴,开始睡觉。
一直到凌晨五点,周围的动静渐渐大起来,张秀花才揉揉眼睛醒来,周围挤满了人,这些都是新上来的乘客,瞧他们的年纪,大多数都是学生。
坐下后,他们声音高亢,领头的人高声歌唱,把正在入睡的乘客全吵醒了。
张秀花总算看明白了,这些都是下乡知青,怀揣着建设农村的伟大宏愿到乡下建设。看他们蓬勃的朝气和对未来的憧憬,张秀花叹了口气,这些人不幸却也幸运。
不幸的是他们很快就会被现实教做人。幸运的是后年他们只用吃两年的苦,就能重新参加高考。
就在这时,传来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
张秀花低下头,捂住肚子,她又饿了。
一个包子递过来,张秀花顺着那手看过去,李建国示意她快点吃,“昨晚剩的。”
张秀花接过来,将包子一分为二,递给他半个。
剩下的半个包子,张秀花叫醒继东,递给他示意他吃。
继东早就醒了,睫毛一直眨个不停,但是没有睁眼,张秀花猜到他可能也饿了。
继东看着半个包子,犹豫着要不要接过来。
“吃吧。马上到站了。姑姑到时候再多买几个。”
继东这才接过包子。
李建国将剩下那半个包子递给她,“我不饿。昨天我让郑平多买了两个。吃得很饱。”
张秀花这才接过包子,凉包子滋味已经减掉一半,但是对于饿急眼的人来说,却是人间美味。
吃完后,又等了四个小时,才终于到站。
看到熟悉的县城,熟悉的声音,张秀花心里那颗巨石才终于落下。
她揽着继东的肩膀揉了揉,“继东,还记得吗?这是我们县。”
继东早已忘记,懵懂地摇了摇头。
直到他们坐上牛车,到了流水村,继东才恍然记起那个早已消失在记忆长河的村子。
他模糊记得自己曾经在村口跟人玩过蛐蛐,还在打谷场躲过猫猫。
张秀花见他看直了眼,揽着他往老宅方向走,“你还记得宝林吗?你以前总喜欢逗宝林玩。”
继东摇头。
村里人听到动静,好奇看过来,有人放下手头的活凑过来。
农村发生屁大点的事都能传得沸沸扬扬。张秀花要去木西县找侄子,这么大的事还没等她离开村,全体村民都知道这件事。
有的觉得她仁义。有的觉得她糊涂,她自己养着两个孩子都费劲,还又带回一个。
有的觉得她被人骗了,事情哪那么凑巧。
还有人阴谋论,觉得她肯定是嫌两个拖油瓶碍事,将孩子甩给张旺财,自己跟李建国私奔。要不然她为什么给孩子改姓,就是想骗走陈国强的钱,好给她自己置办嫁妆呢。也是想让张旺财心甘情愿养两个孩子。
他们想象不到三人到了人生地不熟的木西县要怎么带回孩子。时间拖得越久,他们就越相信后者。
看到他们回来,谣言不攻自破,村民们将继东从头到脚看个遍,“这孩子是继东?”
有大婶拍着巴掌,“哎哟,跟胜利长得可真像啊。”
“就是太瘦了。饿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了。”
“这家人真是丧良心。”
村民们用同情又怜悯的眼神打量继东。多好的孩子啊,以前也是胜利两口子心目中的宝,可现在呢?爹死,娘改嫁,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咋过呢?
村民们在打量孩子的时候,张秀花冲李建国和郑平道谢。
两人怕被人围观先走了,张秀花挤进包围圈,带着孩子往老宅方向走,时不时与婶子们聊几句救孩子的过程。
这些村民纯朴天真,哪里听过这么离奇的事情,不免好奇为什么不报警。
许多人成长的第一步就是报警。尤其这时候的治安并不怎么好。
有那脑子活的村民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
到了老宅,看到紧锁的大门,张秀花愣了好半天,直到有婶子知道内情,“他们都去地里拔草了。几个孩子都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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