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江还记得相柳刚来找他时的模样,少年青涩笨拙的话仿佛还在耳畔。如今,少年的热血犹在,但他已不是当初那个孑然一身,莽撞又冲动的妖怪了。
如今他心里也已有了牵挂之人,是一个会全心全意守护他的女子…
洪江拍着相柳的肩,语重心长地说,“我的心愿,是希望我儿能好好活着。不要枉费我当初,从海底大涡流中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一条性命。”
“义父,你别忘了,我被叫作九命相柳,没那么容易死。”
洪江摇摇头,说道,“阿繇,我不需要你以命相报,就算你有九命也该珍惜自己的每一条性命!今后,你还应该有自己的梦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直背负我的理想而活。”
洪江的话让相柳的心里隐隐有一丝痛楚和悲伤。当年他追随洪江,本是想要了结一段恩情就走。但洪江待他,如师如父,不嫌他笨拙蛮横,教他读书识字,行军打仗。军中若有老兵质疑他,洪江都会站在他身旁极力维护他。
他亲眼看着洪江在山里盘踞了整整四百多年,生活贫苦,冬寒夏暑,只为守一个不愿醒来的故国梦。
如今率兵围剿他们的,是他们神农的王子,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讽刺的吗?世人皆可说洪江是乱臣贼子,洪江从不在乎。但如今,连他们神农的王子都不认可他,一时之间他仿佛成了真正的乱臣贼子。
四百年坚守,换作一场笑话。
相柳认真看着洪江,他的眉梢眼角早已染满沧桑,唯有眼神,还依然坚定有神。
“上了战场,一切都要小心,就算是为了你夫人…”洪江有些哽咽,“一定要好好活着!”
相柳淡淡地笑了,“孩儿领命,义父莫要过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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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春之月,在赤水丰隆放火烧山五日之后,洪江不得不撤出山林,率领军队逃往海上。
禺强擅驭水,与赤水献率水兵围堵,想要截杀洪江。但因不敌洪江,被洪江杀出一条血路。禺强不罢休,与赤水献一路紧追,三日后在一个海外的荒岛追上洪江。
三万大军对千余人,荒岛上一眼看去,皆是轩辕的士兵。洪江带领的神农士兵不敌,节节败退,有的士兵不得不遁入水中,眼看着轩辕军队就要大胜。
禺强站在礁石上冷眼看着,面带笑意。早就该如此,痛痛快快的打一仗,还怕剿不灭这些残余势力吗?
赤水献凝水成冰,如破竹之势向洪江攻去,却见洪江一个轻盈的转身,避开她的攻击。两人又快速的过起招来。
禺强回望身后,一望无垠的大海,一重又一重的浪潮汹涌而来,拍打在礁石上,不知为何让他有些心神不安。
这时,一声清悦的啸鸣划破天际,又一重海浪翻卷着从远处翻涌而来。青色的海潮越升越高,来势汹汹,巨浪猛然扑打在禺强身上。
禺强一惊,催动灵力,海水从他身体两侧急速地退去,他这才没有被巨浪卷走。
他眺目远望,此时海面上似有一堵水凝的墙正向着荒岛缓缓移动而来。待近一些,禺强惊恐地发现是无数巨浪汇成的水墙,足有四到五人高。
“快逃!”禺强下意识地大喊。
可是为时已晚。
巨浪像一只张着嘴的巨兽,咆哮着向荒岛冲来,仿佛要把整个荒岛都吞入口中,士兵被突如其来的巨浪冲得七零八散,有些水性不好的,又被巨浪退潮时的水流带回深不见底的大海里。
一时间乌云遮日,白昼如黑夜。
士兵们还来不及反应,又一波巨浪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荒岛袭来,它猛烈地击打在荒岛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毫不留情地吞噬着一切。
所过之处,一片狼藉。荒岛上充斥着士兵们的惨叫声,求救声,他们拼命的往荒岛的腹地跑去,可是巨浪接二连三,来得又快又急,根本没给他们留下逃跑的时间。
禺强驾驭坐骑,催动灵力,试图将巨浪一劈为二,赤水献也顾不得和洪江纠缠,用灵力把巨浪凝结成冰。
赤水献在巨浪袭来的方向筑起一道冰墙,让士兵暂且可以免受巨浪侵袭。但是,前面筑了冰墙,巨浪就从后面袭来。后面筑了冰墙,巨浪又从左面袭来….直到她在四面都筑起冰墙…才稍作消停。
可是大海的力量是无穷的,禺强和赤水献灵力消耗严重,渐渐有些不支。
无奈之下,禺强只得先把献拉上自己的坐骑。
冰墙内,是惊恐却又无处可逃的轩辕士兵。冰墙外,是近乎四五人高的洪水,波涛汹涌,随时都会漫入冰墙之内。
洪江泰然自若的站在浪花顶端,他的身形渐渐幻化成一个白衣白发,戴着冰晶面具的男子。
禺强这才发现中了计,他们追了三天的人根本不是洪江,这白衣男子正是九命相柳,难怪一开始围堵截杀的时候两人联手都不敌洪江一人。
相柳故意把他们引到这个荒岛上,荒岛不大,没有山丘,只有一些稀松的树横里斜里地长着,没有比这样的地势更适合水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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