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小夭还没起,敲门声就断断续续地传来。
防风邶正在院子里处理文书,听见敲门声,他挥了挥袍袖,文书消失了,桌案上摆着烧水的小炉,一套简单的茶具。
防风意映捧着个木匣子,站在门口,见到防风邶,一时竟有些愣住。
“早。”防风邶笑笑,说道。
意映对他敛衽行礼,她又恢复了那个姿态容貌俱佳的女子,即便用最严格的眼光去打量她,也是毫无不妥之处。
她在院里的案几前坐下。已入冬,早晨露重,尤为湿冷,防风邶却只是一袭简单的单衣,毫不畏寒。
“我寻思了一晚,觉得这东西,还是交还给你们比较妥帖。”她将木匣子推到防风邶面前。
邶打开木匣,取出账簿看了眼,手中凝聚灵力,账簿瞬间凝结成冰,又化作片片雪花,散落在地上,消失不见。
“小夭说,要谢谢你,昨日没在玱玹面前揭穿我们。”邶给她倒了杯茶,淡淡地说道。
“要论谢…我也是该谢谢她的。”
邶抬眼看她,“谢什么?”
“我知道当年在清水镇,小夭对涂山族长有救命之恩,两人朝夕相伴六余载。这么多年,族长对小夭始终念念不忘。我与涂山璟虽谈不上情深意浓,但自己的丈夫三番两次对别的女子公然示好,做妻子的心里终归是不舒服的。小夭能懂分寸,保全我的颜面,所以我一直很感激她。”意映轻声细语,在这个冬日的清晨,显得格外温婉。
防风邶轻笑起来,“这事…倒也不必。”
“能给我讲讲我二哥的事吗?我小时候听家仆说他去了极北之地…你是在那里遇到他的吗?”意映柔声问道。
“是。”邶淡淡的回道,“当时他快死了,却放不下苦等他回去的母亲,所以他愿意把一身的灵血和灵力都给我,求我代他宽慰母亲,让他的母亲过得好一点。难得碰到一个心甘情愿让妖怪吃的神族,所提条件不难做到,我没拒绝。”
“所以,你来我们家,只是作为交换条件,替二哥照顾姨娘?”
“是的。后来的事你不是都知道了么。”
“可是,姨娘去世之后,你已践诺,为何还要继续假扮我二哥?”
邶嗤笑,冷眼看着她,“我是为了践诺做了四年的戏,可这之后五百年,我只做我自己。”
这些年来,她眼里的防风邶为人随性,什么都不争,什么都不在乎,….她原以为是二哥郁郁不得志,才寄情于吃喝玩乐。原来这个人本就志不在此,他是海底的大妖,只是来红尘游乐,冷眼看你们为了这俗世间的名利拼尽一生,斗得你死我活。
防风意映释然地笑了笑。她拿出一个小锦盒递给他,里面是一枚玉质印章。
“前几日我回了趟防风谷,在姨娘原先住的屋子里找到了这个。你可以留着。”
防风邶垂下了眼眸。
“我猜测,姨娘走后,你就没再进过那间屋子吧?你在她榻前端茶奉药悉心照顾了四年,她对你也没丝毫怀疑吗?”
邶摇摇头,嘲讽道,“这天底下哪有母亲会认错自己儿子的。”
意映有些惊讶,防风邶笑着点点头。“我也不知她为何不揭穿我…”
“邶。”小夭从屋内出来,见到防风意映,略有些意外,“意映也在…”
防风意映起身朝她颔首。
防风邶蹙眉打量小夭一番,去屋内取了件披风替她拢上。
小夭握着他的手笑嘻嘻的看他,“意映来了你也不叫我,这样显得我多没礼貌。”
防风邶笑笑,“自己贪睡还怪别人了?厨房给你留了热粥。”
小夭见意映一直看着她暧昧地笑,竟有些不好意思。“你为何这么看着我?是有什么不妥吗?”
意映摇摇头,“觉得有趣。”
她实在很难把此刻眼前的人和那个传闻中冷血狠辣的九命相柳联系到一起。
防风邶看了小夭一会儿,又看着意映,淡淡地说。“我也正好有一事,想同小妹求证一下。”
意映一愣,“请讲。”
“听闻昨日,你拿短弩吓唬我夫人?” 防风邶盯着她,淡淡问道。
天空中飘起雪花,如烟尘般细小,无声地飞舞,又轻轻落在案上,消融。强烈的压迫感传来,他似变了一个人,神情冷冽。
小夭一口粥差点呛到,皱起眉轻唤,“防风邶。”
昨晚不是说好这事就这么算了么,怎么…才过了一夜就翻旧账了?
寒意瞬间消散,一切恢复如常。
防风邶唇畔带着笑意,眼神却冷冷的看着意映,“小夭胆子小,你以后不要吓她。”
不知为何,意映突然觉得这个传闻中令人闻风丧胆的九头妖也没那么可怕。
“以后不会了。”意映想笑又不敢笑,只能面色严肃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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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三年。
轩辕和高辛的战争还在持续,他们秋冬打仗,春天治水,夏天休战的蚕食模式,让这场战事历经近十年,却连高辛的一半都没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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