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细雨无声的下着,天地间一片氤氲。漆黑的长街上没有一丝光亮。
小夭撑着油伞,站在娼妓馆的对面,橘色的暖光辉映在她眼眸中,若点点星辰。
小炎灷从娼妓馆出来,一旁的贴身小厮赶紧上前给他撑伞。他正要上云辇,眼角的余光撇到小夭,不由得停下脚步,眼里闪过一瞬的惊讶之后,平静的凝视着她。
多年前,他一度以为这女子会带着最尊贵的身份,嫁给他儿子,成为赤水族的族长夫人。锦衣玉食,平顺安稳的过一辈子,生活里的日常便是与那些公子小姐们月下踏歌,宴饮游乐,喝酒赏花,而生活中最大的困扰只剩如何八面玲珑的在世家大族间应酬周旋。可如今,她宁可跟着那个人,放下尊贵的身份,过着清苦的日子,走一条前途未卜的路。
小夭低头微微行礼,小炎灷颔首。他似乎想和她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他踏上云辇,随着一声鞭响,天马腾空而起,拉着云辇离去。
没过多久,相柳从娼妓馆走出来,风月场的暖光照映在他身后。身前的阴影里,是他清冷的面庞,看不出喜悲。
小夭提着裙裾小跑到他跟前,举高了手里的伞。伞外,是一天一地的细雨。伞下,是女子笑靥如花。
“下雨了,我想着你可能又忘记带伞了。”小夭柔声说道。
相柳看着她,淡淡的笑意浮上嘴角。他接过小夭手中的伞,两人并肩走入黯淡的长街。
“小炎灷又来招降了。我该降吗?”相柳看着长街的尽头,声音清冷。
“不该。那是山里那些神农将士守了四百年的信念,这样的精神不该被轻视嘲弄。你若替他们降了,他们会恨你的。” 小夭挽着他的臂膀,平静的说。
相柳沉默片刻,说道,“嗯…夫人说的甚是在理。”
她回身对他笑,换了轻松的语气,“我今日在家做了醉虾,用父亲酿的酒做的。”
“那么糟蹋美酒?”
“可好吃了!夫君回家一定要尝尝。”
相柳拍拍她的手,似笑非笑的瞅着她,“好。回去就尝尝。”
小夭脸通红,瞪了他一眼,“我说的是虾。”
相柳一脸无辜地说,“我说的也是虾。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
小夭拿他无可奈何,忍不住推开他,“相柳你又戏耍我。”
相柳笑着伸手将她拉回,“夫人小心,别淋到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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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镇外的山里。
“将军,此次前来劝降的是小炎灷。”士兵站在洪江面前,汇报道。“给的条件也是相当丰厚,说是条件任您提。”
“哦?听上去…是挺丰厚的。”洪江有些意外。条件任提,看似丰厚,可他还能提怎样的条件?神农国灭已四百年过去了,神农的王子做了轩辕的将军,王姬嫁给了二世轩辕王,他们早已无国可守无百姓可护。有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还在坚持什么,只是麻木的日复一日的坚持着。
念及此,洪江略有感慨的轻叹一口气,“军师怎么说?”
“军师说,神农虽然早已亡国,但山里的将军和将士们守了数百年的,是对故土的信念,是神农不言放弃的精神。这样的精神不该被轻易践踏,他无权替上万的神农将士就这样弯腰低头的降了。”
“军师还说,神农的百姓只管安居乐业,不在意谁为王。神农的王室生活安乐,也早已不在意家国情怀,只有那些义军将士,至今还坚持着这些很多人早已不在乎的东西,他们就是….就是…...”士兵说到这,有些犹豫,偷偷看洪江的脸色。
“就是什么?你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就是一群傻子……数百年过去,却依旧难忘故国,但是是值得敬佩的。”
洪江静默一瞬,哈哈大笑起来,“确实是你们军师会说的话。我知道了。”
士兵抱拳作揖,刚要退下,又被洪江叫住,“军师今夜回营吗?”
“应该…不会回吧。先前我们从娼妓馆出来时,见军师随一女子离去了。”
“女子?那是他夫人。没事了,你下去吧。”洪江笑着挥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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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一盘醉虾已在桌上赫然放着,才进屋就能闻到扑鼻的酒香。小夭又去取出灶上温着的饭菜。
相柳见她裙裾上溅的泥污,自然而然的蹲下,撩起小夭的裙裾,用帕子替她把泥污细细擦去。
小夭剥了只虾,正要喂他嘴里。
虚掩的门被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小夭不在意的回头望去,整个人瞬间僵住。
“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
几乎同时,两人脱口而出。前一句话是小夭对玱玹说的,后一句话是玱玹对相柳说的。
相柳泰然自若的起身,将帕子往桌上一放。回身时,冰晶面具已凝结而生。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玱玹走近他们,冷冷的问道,“你有什么企图?”
相柳笑道,“讲点道理好不好。是你突然跑进来,打扰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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