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璟轻叹一口气，又说，“你从前一直盼着能有个可依之人，安安稳稳相伴一生。如今看来，我倒希望你还不如和赤水丰隆结亲。”

“这门亲，曾经得到了高辛王的祝福，是老轩辕王在百花宴上当着你们各世家子弟的面亲口应许的，如今轩辕王也已点头。连西陵族长都不敢非议半句。涂山族长是以什么身份在这妄议我的婚嫁之事？”

小夭的神情冷漠，语气也异常清冷，在这夏日的傍晚，竟让人觉得有几分寒意，

“我…”涂山璟犹豫片刻，道，“我们…算朋友。”

“朋友？在你纵容离戎昶欺辱我夫君时，可曾想过朋友二字？”小夭注视他片刻，再次把注意力回到鼎炉，查看丹药的炼制状态。漫不经心的说道，“我要专心给太夫人炼药，涂山族长还是不要打搅的好。不然万一这丹药出了点差池，谁都担待不起。”

她感到涂山璟在她身后默默站了很久，看了她很久，就如很久很久以前在清水镇时那样。

她那么希望自己从前漫长的岁月里，在一次次的妥协和将就中积攒来的喜欢，至少该是个美好温润的人。他们之间，是能够在今后重逢时，互相问一声好的君子之交。但现在看来，从今往后，恐怕只剩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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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不欢而散，之后几天，涂山璟果然不再来叨扰她。防风意映要打理族中事务，平日里很是繁忙。

小夭记着防风邶临走前的交代，只一心炼药，不与旁人过多接触。倒是衣映，偶尔有些空闲，她会备上茶点来小药房同小夭闲聊上几句。

“二哥从小就不受父亲重视，稍长大一些，又染上了赌博的恶习。他欠了很多赌债，父亲宁可他被那些讨债的人打得鲜血淋淋，也不愿意替他还赌债。”防风衣映唏嘘。

小夭静静听着，在意映心里，这是她关于二哥的回忆，可在小夭耳里，却只是陌生人的故事。

“后来二哥离家躲债，家里的老仆告诉我说，他去了极北之地找冰晶。可据说那地方凶险无比，我还以为他不会回来了。”

小夭吃着糕点，不动声色的问，“后来你们家派人去寻过他吗？”

防风衣映摇摇头，“没有，父亲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就回来了，还带了不少冰晶。父亲大喜，还给一直不待见的姨娘换了住处，派了婢女。“

听上去，防风族长对他这个儿子真不怎么样。小夭心里感慨。

“你二哥…那次回来，有什么变化吗？”

“是有一些的。”防风衣映暧昧的看着小夭笑了笑，“比从前俊朗了。”

“真的？”小夭噗嗤笑出声来，本以为防风衣映是会说一些性情变化或行为举止有什么异样，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据说他在北地冻伤了脸，找医师重新修复过。” 防风衣映饮了口茶，笑着说，“最初的时候，还有一些官家小姐派人来上门说亲的，但都被他拒了。慢慢的就没人再来说亲了。偶有一些世家小姐生了爱慕之心，却又不愿真的就此托付一生，怕一腔欢喜早晚要被辜负。”

“这几百年来，就没一个他看得上眼的姑娘？”小夭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

“嗯…倒也确实没见他对哪个姑娘上过心。二哥看着风趣友善又会怜香惜玉，可性子却很冷，对什么都不在乎…唯有吃喝玩乐，倒是练的样样精通。”

小夭笑了起来，表示赞同，她也时常会怀疑，防风邶是不是尝过这大荒所有的美食，去过所有有趣好玩的铺子。

意映饮了茶，神情却淡了下来，“有时我还挺羡慕他的，名声虽不好，但却可以为自己的姻缘做主，和自己真正喜欢的女子相伴一生。”

小夭一时不知该如何劝她，若贸然问起她和涂山两兄弟间的事，又显得有些突兀。况且府里眼线众多，实在也不算是个可以谈心的地方。于是只能低头吃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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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7日之后，第一批药丹炼成。小夭交代了太夫人身旁的女医师服用方式和注意事项。

第二日一早，太夫人便叫下人来唤她前去。

太夫人笑吟吟的告诉她，棒槌雀来了之后，蛊毒发作的频率确实变少了，昨日吃了药丸，蛊毒发作时的疼痛减轻了许多。

太夫人像看救命恩人般地看着她，感激她。小夭却只是松了口气，“既然药效好，那我回屋把方子写下来，太夫人以后就让人按方子炼制就行。”

“西陵姑娘，不管能多活多久，就凭能少受这份罪，你也算是救了我这条老命。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必让璟儿去寻来给你。”老妇人拉着小夭的手，亲热的说。

“太夫人一片心意，小女子心领了。涂山族长已给过我诊金，我断不能再额外讨要什么了。只是今后…”小夭看向一旁站着的涂山璟，笑着说，“涂山族长切莫再要为难我就好。”

太夫人见小夭冷清，也便不再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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