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
大溪村,
一间房舍里,柳安生正守在床前看着昏睡中的母亲。
只见柳若萍,端着两碗粥,走进来后,小声对弟弟道:“娘还没醒,你先吃些东西吧……”
但听柳安生无奈的自责:“娘每次发病后都这样,我这个当儿子的真没用,不能替娘解心病,连照顾都照顾不好她……”
柳若萍劝道:“你别这么说,你已经很不容易了……来,别想这么多了,快趁热把粥吃了……”说着,将粥放于桌子上。
柳安生见只有两碗粥,便询问:“姐,怎么只有这么些?”
柳若萍苦笑道:“就这么点,还是我好不容易排队领来的,煮前还挑捡出一些沙子呢……”
柳安生气愤的道:“这帮贪官污吏!连赈济的粮款也要贪!真是禽兽不如!”
柳若萍忙提醒道:“休要乱说话,小心隔墙有耳。”
房外,傅天华和陈显阳正在侧耳倾听着。
陈显阳听柳若萍这么说,便忍不住低声道:“哎,表哥,我们这么偷听人家说话,是不是有点小缺德啊?”
对此,傅天华未予理会。
房内,
只见潘玉娘慢悠悠醒了过来,柳家姐弟遂围到床前探问:“娘,您醒了,您饿不饿?/娘,您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潘玉娘睁开双眼,如梦初醒般的环顾四周后,坐起身来,询问儿女道:“若萍、安生,娘是不是又犯糊涂了?又闯祸了?”
柳安生忙安慰道:“没事了,娘,您别担心……”
柳若萍则将粥端至母亲面前催促道:“娘啊,来,快趁热把粥吃了……”
却见潘玉娘眼含泪,哽咽的自责道:“都是娘不好,是娘拖累了你们……我对不起你们的爹,好好的一个家,就因为我,弄得家不像家……若萍的亲事被耽误了,安生的前途也……”
柳安生忙解劝道:“娘,快别这么说……爹从未怪过您,我们也是……您别总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好不好……”
潘玉娘摇头道:“这本就是娘的责任,要不是我,柳家就不会这样……我就是个不祥人……”
柳若萍遂跟着劝:“娘啊,爹是知您半生凄苦,同时,也觉与你有眼缘,才不忍见你继续受那贼胚子的折磨,故不惜以半数家产娶你为续弦,他没后悔过,我也没有怨过,这么多年来,我们一家人,过得不是好好的嘛……娘,您呢,就不要想那么多了,我的亲事嘛,我向来是随缘的……至于,弟弟的前途,只要您,别总是胡思乱想的,弟弟就能安下心来读书,等他有朝一日,及第高中,咱们的好日子,有的过呢……”
潘玉娘听后,看着儿子,点头道:“嗯,娘知道,安生是有出息的,娘什么都不求,只求你们姐弟好……还有就是……”说着,不禁又伤心起来。
柳安生知道,母亲的心病一日不解,就多一日困苦其中,遂承诺道:“娘,您放心,安生一定想办法让您跟绍祖大哥见面相认的。”
就在这时,傅天华和陈显阳走了进来。
柳安生对于官吏,向来没什么好印象,见到二人后,也未见礼,只甩出一问:“你们来干什么?”
柳若萍则向二人道了个万福,问道:“这么晚了,不知二位大人,所为何来?”
潘玉娘认出二人是白天见过的,一下想起曾被问身份的事,遂起身见礼后,求道:“二位大人,是不是知道我儿子绍祖的事?是他出了什么事?还是张……”
但听陈显阳先行表明了自己与傅天华的身份:“本官乃是户部左侍郎,姓陈,名显阳……这位是工部左侍郎,姓傅,名天华……”
潘玉娘一听到傅天华的名字,吃惊的看着他问:“你,你就是傅家的大公子?”
转而,她怪异的笑着点头,连声道:“好,好啊……好啊……”
紧跟着,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傅天华的跟前哭道:“都是张有材造的孽!跟我没关系,跟安生、若萍,更没半点关系……傅公子,你要杀要剐,冲着张有材去,千万别伤害安生和若萍……还有,绍祖……他虽然从小跟在张有材身边,可他是无辜的,求求你……无论如何,都要放他一马……如果真要诛连,那就让我这个当娘的来替……”说着,便要叩头。
傅天华见状,于蹙眉间侧身避开,柳家姐弟则赶紧去扶起母亲。
但听傅天华,冷漠的对潘玉娘道:“张绍祖能否不受其父所累,在他自己,不在本官,而能影响他做出选择的,则在于,做为母亲的你。”
潘玉娘闻言,觉出些许希望,便表示道:“傅公子,只要能保绍祖平安,我什么都愿意做……”
傅天华遂道:“好,本官已经命人替你们安排了去处,也替你安排了大夫。你们对外,只说是投奔远亲,切不可泄露只言片语。”
柳家姐弟互视了一眼后,柳安生警惕的问道:“我们为什么要跟你走?你想怎样?”
只见傅天华,负着双手,走到柳安生的面前,目光森冷的看着他道:“本官想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