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以恒听到杨文琪这么说，心想，最多就是她也知道了臻诚遇到冯氏危机，陆星辰要跟着遭殃的消息，所以，他有些敷衍附和。

“是什么好事，还能让我跟二婶一起沾光。”

最好，别跟他提那个孩子，陆以恒一想到这个面色就不由阴沉下来。

但杨文琪收起笑容，却压抑不住兴奋开口说道：“你奶奶，生病了。”

陆以恒听了这话，猛然一怔，过了一会儿出声问：“你说什么？！”

奶奶病了，他可从来没听说父母提起过，但听杨文琪这语气，奶奶还病得不轻，“上周回老宅她不是还好好的吗？”

“那是一时的。”杨文琪心绪澎湃，像是终于要熬出头了一番，跟陆以恒说道，“你奶奶今晚在厕所，却尿了一裤子，因为她忘了要脱裤子。”

“你，你说什么！”陆以恒闻言更是震惊得从办公椅上站起来，脑中已经冒出一个病症，但他还是不太敢相信地问，“我奶奶得了什么病？”

“疑似老年痴呆。”

“……”陆以恒心中五味杂陈，好一会儿都不能言语。

杨文琪见他不出声，讽刺一笑，“你这是高兴呢，还是悲伤？”

不知道，听到奶奶生病的消息，陆以恒心里是难以接受的，他一下就想到了很多奶奶对自己的好，尤其是青少年时期之前的，在这一瞬间变得格外清晰。

所以，他绝对不是高兴。

可是悲伤，好像是的，他好像是挺悲伤的，毕竟是看着自己长大的亲奶奶，那么精明睿智的老人家，怎么可能老年痴呆？他以为她会继续精明地活很久的。

但杨文琪接着就说：“傻孩子，老太太如果真的是老年痴呆，那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她既然还不想让家里人知道，那我们也当不知道，然后让她来做孩子的鉴定岂不是最佳时机吗？”

陆以恒张了张嘴，心里知道这是机会，但他好像没办法因为这件事高兴起来，“既然奶奶都没跟家里人说，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杨文琪眉尾微微一动，对着电话说道：“我自然有自己的办法。”

陆以恒眼睛微微一眯，“奶奶身边有你的人。”

毕竟就近照顾奶奶饮食起居的，那就那几个，他想了想不太敢相信说道，“不会是陈妈吧？”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杨文琪显然不是十分信任他。

但陆以恒道：“我们现在可是同一条船上的人，那个人迟早得替我们办事。”

说的那是，杨文琪想了想说道：“陈妈身边的助手，梅姐。”

梅姐年近五十，还是陈妈提拔上来的，陆以恒记得，有一年梅姐家里出事，老太太是出钱出力帮了，所以梅姐对老太太也是尽心尽责，再加上她做事谨慎麻利，口风还紧，是除了陈妈之外最得老太太心的。

“梅姐怎么听信于你？”

杨文琪幽幽叹了口气，说道：“梅姐家在豫城，为了供一子一女念书，三十多岁就来粤城打工，进了陆家之后为了保住那不低的工资，她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最后被陈妈相中提了上去。几年之后，梅姐不仅有足够的钱养家糊口，还让她在老家买个房，给丈夫开了店。只是女人跟男人也一样，这有了钱就会有别的心思，跟丈夫常年异地分居的梅姐交了一个比她还小将近十岁的男朋友，并生下了一个私生子，这些事你觉得足够我让梅姐替我做事吗？”

陆以恒嘴巴张了又闭，最后什么都没说，他对梅姐的事并不感兴趣，而是想到，杨文琪能找上梅姐，肯定对老太太身边的人做过很多功课，也就是说，她早就防着老太太，甚至可能还想过要对抗。

也是啊，当年，杨文琪生下陆心月之后，又怀过一次孕的，结果因为老太太她摔下楼梯，不仅导致她流产，后来也在难怀上。

所以，这些年面上对老太太毕恭毕敬的杨文琪，原来内心这么可怕吗？

“你怎么不说话？”杨文琪没得到回应出声问。

陆以恒回过神，“只是没想到，梅姐看上去那么老实可靠，居然还是这样的人。”

“家里也没人想到，对你二叔恭恭敬敬的你，居然还是我孩子的亲生父亲。”

陆以恒一噎，悔不当初，但为时已晚，他只能岔开话题，“你大概觉得老太太生病大快人心，但她毕竟是我亲奶奶。”

“亲奶奶？”杨文琪要笑不笑地说，“是啊，她不仅是你亲奶奶，还是你亲爸的亲妈，但也没影响她当年毅然决然把陆氏给了你二叔，但凡她没那么偏心，那陆氏就算不是长子的也不会让你们连争夺的份儿都达不到。”

陆以恒再次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杨文琪打蛇打七寸，接着又说：“就算你爸当初没本事，亏了那么多生意，可到了你们孙辈，你从各方面来说都还能算这一辈的前几名，但你亲奶奶宁愿给你二叔在外头接肚子造出一个儿子，也没想过站你这头。”

这话彻底戳了陆以恒的心窝，他最介意跟最想要的都被杨文琪点中了，最初听到奶奶生病的震惊与恐慌，那些想到奶奶对自己的好，迅速如同泡沫碎掉，他咬了咬牙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