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正是宫中举办赏花宴的日子。一早,祁夫人就吩咐了下去,让下人午膳后就准备好马车在府外候着。
今日进宫,祁柒选了一套青绿色纱罗长裙,简单的绣着霜色花卉样式,一只透亮的翡翠步摇插于发髻之上,双耳佩戴赤金镶白玉耳环,脸上略施粉黛,整个人显得清淡素雅。
宫中举办的赏花宴必是千娇百媚、百花争艳的场景,她不愿与她们争奇斗艳,更无意抢了谁了风头,简单一些不至于失了礼数就好。
用过午膳稍稍歇息了一会儿,祁夫人带着祁柒和祁竞从府中出来。
将军府的六位公子,老大常年镇守在边关,老二在城外军营,剩下老三、老四、老五、老六都在府里。照理说,都是可以进宫赴宴的。
然而,将军府的公子们向来不爱参加宫宴,用他们的话来讲,就是“宫宴上的菜肴也就看着精致些,吃到嘴里冷冰冰的,在府中吃热腾腾的饭菜不好么?!”
无奈,祁夫人只得抓了老三祁竞陪着入宫。
三人从府中出来,正准备上马车,就听见后头传来祁娇儿的声音。
“大伯母,三哥哥、柒妹妹!”
三人转过身去,就见祁娇儿从不远处小跑着过来,举着手中捏着的帕子朝他们挥动。
“娇儿你怎么来了?”祁夫人见她这一身精致的打扮,心中隐隐有了猜测,莫不是还存了要进宫的心思?
“今日柒妹妹第一趟进宫,我有些放心不下,怕妹妹不懂宫中的规矩冲撞了贵人。我想了想,还是在妹妹身侧提点着些的好。大伯母放心,我只作小柒妹妹的贴身婢女就是,也不算是违了皇后娘娘的旨意。”
祁竞上下打量了祁娇儿一眼,杏红色的蚕纱罗裙,发髻上的流苏步摇,耳朵上垂至双肩的耳坠,脖颈上鎏金点翠花卉纹项圈,脸上细致的妆容,以及身上散发出的香气,心里想:“谁家丫鬟穿打扮的如此出挑?”
只是,这头祁夫人还在想着怎样拒绝才能不伤了女儿家的脸面,这头祁娇儿已经径直地上了马车,还替她们掀开了帘子:“大伯母、柒妹妹,外头晒的慌,快上马车来!”
剩下外头的众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可祁夫人也不好再将一个小辈生生地从马车上赶下去,只好也上了车,吩咐了声“走吧”。
将军府门外的小斯们见马车驶远开来,才议论开来,只是语气中皆是掩饰不住的不屑:
“这堂小姐……为了进宫可真是舍得下脸面啊。”
“可不是嘛?!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别说好歹是个大家闺秀了,就是咱们做下人的女儿也做不出这上赶子的事儿来啊!”
……
未时三刻,老夫人用过午膳正在房中休憩。夏日的午后总是格外闷热,周姨娘坐在老夫人床前的脚踏上,拿着蒲扇一下一下地替老夫人扇着风。
老夫人身旁伺候的嬷嬷见状,走上前来压低了声音对周姨娘说道:“姨娘,老夫人睡得沉,您也停下来歇歇吧。”
周姨娘摇摇头,手上的动作不停:“无妨,若是热了母亲就睡得不安稳了。”
嬷嬷对周姨娘很是心疼。本来就是说与老爷做正房夫人的,只等进了京城就拜堂成亲,可万万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被如今的夫人抢了正妻的位置。
可即便如此,周姨娘也坦然接受了,她说她心里有的只是老爷,若是夫人对老爷日后有所助益,她让出正妻的位置又有何妨?只要她还能陪伴在老爷身旁就好。
二十多年来,她做的一切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她一如既往的细心伺候老夫人,伺候老夫人晨起、午憩、礼佛,没有一日是拉下的,尤其到了夏日午后,她担心老夫人闷热的难受,便一直候在身侧替老夫人摇扇子,哪怕是老夫人入睡了也不停下。
她对夫人也是恭敬顺从,谨守妾室的本分,对夫人的冷眼和苛待无一句抱怨。
待下人更是温和宽容,从未有过斥责的时候。也正是如此,府中的下人们对周姨娘是发自肺腑的尊敬。
而老夫人在周姨娘几十年如一日的照料下,心中对她的愧疚越发的深了。
照理说来,以周姨娘妾室的身份是不能以“母亲”来称呼老夫人的。可前不久,向来看重规矩的老夫人主动提出要周姨娘唤她“母亲”。这在嬷嬷看来,老夫人似乎是有意将周姨娘扶为平妻了。
不一会儿,老夫人悠悠醒来。周姨娘见状,俯身轻声细语地问道:“可是妾身说话吵着母亲了?”
老夫人摇摇头,伸出手示意扶她起来。
周姨娘放下手中的蒲扇,搀着老夫人的手臂,小心地将她扶起,又拿了靠枕垫在老夫人腰间,让她舒适地半靠在床榻上。
“母亲,先擦把脸回回神。”她接过嬷嬷递来的毛巾,温柔地替老夫人抹了把脸。
待老夫人有了精神,她扶着老夫人从床榻上下来,拿来衣架上的外衫伺候老夫人穿上,又拿来梳子将老夫人睡得有些乱发髻梳理齐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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