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踩在湿润松软的泥土上,穿过深褐色的森林,越过低矮的灌木丛,到达山顶时,群山怀抱之间,出现了一处泛着晶莹光泽的水凼。
“就是这里了,这里就是德思潘湖,你能看见对岸的城堡吗?那里就是德思潘行宫。”
“嗯嗯,虽然看不真切,但是这幅半掩薄纱的样子却也显得朦胧神秘。”
随着夜色逐渐浓重,乌云散去,月亮也逐渐露出其真正面目,默默地窥视着此间发生的一切。
维尔茨可不像有些身娇体弱的omega,爬坡下山对他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们牵着手,目之所及是近处银色的湖泊,远处灰色的城堡,头顶黑色的夜空,脚踏赭色的泥土,不疾不徐地散步在黑夜之中。
“你很喜欢诗歌吗?”维尔茨问出了他一直以来的疑惑。
“嗯……算得上喜欢吧——实际上我也不清楚我到底喜欢什么。倒不如说是因为从小学习,所以自然而然地开始愿意去接触。就像射猎一样,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但是既然迟早要掌握这些技能,为什么不试着去喜欢呢?”
穆夏拉对这个问题有些惊讶,这是一个此前没有人关心的问题。或者说,其他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应当“喜欢”这些东西。
“哈,原来如此……所以国王的必修课你都很喜欢吗?”
“也不能说都很喜欢,但是我确实没有什么讨厌的——或者说,讨厌是没有用的。再厌恶也要去努力学习这一切。在这些课程里面,文学是我最感兴趣的——如果说我不是王储,或许我也会去做一个吟游诗人。”
维尔茨点点头,笑着说:“那我们还是会认识——其实我以前很喜欢去小酒馆里听那些吟游诗人讲故事。如果你不是王储,那说不定某天我会在某个小酒馆里,聆听一个来自巴伐利亚的诗人讲述他在旅途中遇到的故事。”
“那你呢?你喜欢什么呢?我很好奇身为吟游诗人的穆夏拉会在酒馆里遇见怎样的你。”
穆夏拉轻声地笑着,将问题抛还给了维尔茨。
这个问题让维尔茨犯了难,他皱着眉头思考了好一阵,才说:“如果是以前……那我一定会想要做个手工艺人——实际上,我挺喜欢木工的,不过他们都说那不适合omega,所以这一年来我都没有碰过了。而现在,我其实发现诗歌也蛮有趣的呢!但我不喜欢写,我只喜欢读读那些古老的诗歌,再把它们编纂成册。”
“那么《布兰诗歌》交给你我就放心了——”穆夏拉笑着说,“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让维尔茨先生整理出版在下的诗歌集呢?”
“哼哼,这个嘛……要看我的心情了。”维尔茨撅起嘴,做出一副挑剔的样子。
月光洒在他的脸庞上,在漆黑的夜里如同泛着银光,穆夏拉的喉结微动,他凑近,维尔茨很配合地没有后退。
落在维尔茨面颊上的是一个轻柔的吻,他眨着眼睛,感觉到那个吻逐渐下移,他也轻轻地回吻着,心脏平静但是热烈地跳着,林间的飞鸟在睡梦中扑腾了一下翅膀,一切都无关乎欲望。
他们一路走着,畅想着某地某时的穆夏拉和维尔茨会如何生活,又会如何相遇。
不知不觉间,他们竟然走到了德思潘城堡的下方。
尽管十年来无人寻访,这座城堡却仿佛并没有老去,靠近了些,擦去墙壁表面布满的灰尘和蛛网,如同接触了某种封印,露出干净如新的花岗岩。但是城堡前的草地中野草疯长,在夜风中才不甘地屈下身子,花圃中鲜花已经尽数被游人拔走,不再盛放,外墙上藤蔓攀附而升,无情地揭示了眼前的城堡已经荒废的事实。
“你想进去看看吗?”站在德思潘行宫门口,穆夏拉出声问道。
维尔茨点了点头:“既然已经到门口了,那么为什么不呢?”
大厅中已经撤去了地毯,只有空荡荡的地板,四周的墙壁上还有壁画留下的痕迹,维尔茨仿佛能够想象到十多年前,此处曾是怎样一幅其乐融融的场景。
他也曾随着父王和母后去过行宫度假,荫蔽的绿树之下,零碎的阳光之中,他和哥哥姐姐们曾那样欢乐地度过独一无二的童年。
“你以前住在哪个房间?”维尔茨走在光秃秃的中央楼梯上,侧身问道。
“就在二楼尽头——走吧,我带你去看看。”
穆夏拉拉起维尔茨的手,牵着他,一路简单介绍了一番沿途的每一个房间。最后,他们在走廊尽头停下来。
“还好门没有锁。”穆夏拉轻松地推开了门。
他们走进去,若是忽视目之所及的灰尘,那么眼前的房间似乎还是可以住人,家具都完好无损地立在原位,只是四柱床上空无一物——被褥早已被收了起来。
维尔茨走到靠窗的书桌旁,乌木上还沾着一点雨水,似乎是窗户没有关紧,从缝隙中吹入了一些雨水。
他拉开抽屉,意外地在里面发现了一本书,封面上写着“Codex Manesse”(马内塞抄本)。
“这本书原来在这里——”穆夏拉有些惊讶,他惊叹道。
维尔茨也有些惊讶:“这是你小时候抄的吗?”
穆夏拉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