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联合都市的。
如果我出了事情,她也一定会找到我——这样的想法有点天真,但她就是如此确信。
“走吧,我们先去问问新娘子。”
晓嫒扬起脸,嘿地一下调转车头~
……
叮当,叮铃铃。
晚风撩开一层层垂幔,珠链碰撞,发出声声脆响。
高贵的祭品在两位教徒的搀扶下徐徐走进火把围绕的帐篷。
这座帐篷由金银丝线混纺,内部涂满了香膏与“神圣”油脂,静待深渊中尊贵的神明降临其中。
刷刷,刷刷。
两位面具教徒同时行礼,然后倒退着走了出去。吉时未到,外面还有许多许多仪式需要完成。
簌簌……垂蔓落下,珠链叮叮当当的响声也在几秒后落寂。
端坐在方形木雕台上的少女抖了抖睫毛,一滴清泪顺着脸颊落下,冲出一点粉腻腻的白色物质。
滴答。
一滴脂质白油落入台边的羊毛地毯,锈蚀出一圈黑色的痕迹。
好疼,真的好疼。
郑璐的睫毛越抖越快,可是她的舌头被咒文黏在上颚中间,动都没法动。
为什么会这样啊?
雪白的灯泡在头顶摇晃,让她浓浓的眼妆晕开夺目的艳色。
脸庞上纯白的粉末掩盖住所有情绪,只有右侧脸颊冲开的泪痕毁了妆容。
虽然泪腺封印的松动有些奇怪,不过没关系,教徒们还会补画的。在仪式完成之前,他们会一次又一次描补好缺失的部分。
祭品的嘴角被近似莲瓣的花纹固定住角度,一直咧开着,仿佛极其开心的笑。
郑璐想哭,只能在心里哭。
原来大家对我的宠爱是有理由的,一直都是有理由的。
灵魂被禁锢在难以移动的身体里,思绪反而愈加活跃。
她忍不住回忆起“父亲”和“母亲”的教导。
这是一个充满不幸的世界,但大家生活在幸福的地方。
大家能够幸福的生活,完全是【神明】的恩赐。
神明生活在遥远的地底,是整个世界的炉心,为大家发光发热。
偶尔会有溢散出来的力量被虔诚的信徒供奉,化作温暖的火焰,纯净的水流,舒适的清风还有甘甜的面包与米饭。
神明是如此仁慈,伟大,所以所有人都要尊奉神明。
每日的祷告必不可少,除此以外也要在每个节日、每次收获、每次躲过劫难时感谢神明。
村子里所有的人都需要为敬奉神明而劳碌,只有一些备受宠爱的孩子才能在父母的庇护下悠然度日。
郑璐就是这些孩子里最幸福的一个,她从小就能收到很多礼物,不论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像学什么都会被父母满足。
本以为那是因为她聪慧、美丽又拥有特殊的才能,未来可以前往大都市打拼,为大家带来更多资源。
没想到、没想到——大家是希望我去死啊。
为什么父母不从小洗脑我呢?如果我没有学会那么多外来的知识,也不会这样痛苦吧。
郑璐不知道,她的眼睛、嘴巴、耳朵和心灵都必须保持纯净。
所以从来不会有人责骂她,那些书籍与录像也经过筛选,美好得像是童话。
其实就连对【死亡】的恐惧也仅仅源于本能。郑璐畏惧死亡,单纯是年轻的生命畏惧故事中永恒的黑暗。
她还并不知道这份献祭会带来多么酷烈的疼痛,毕竟从小到大,连一根针都没有刺破过她的皮肤。
也许【神明】不需要这份纯净,不过人类信徒向来是喜欢用人类的心去揣摩神明的。祭品越是稀有,制作越是麻烦,越能表达对神的恭敬。
帐篷里灯火通明,蜡烛与灯泡交相辉映。
然而郑璐的眼睛却雾蒙蒙的,就像在眼睑上蒙了一层灰雾,什么都看不清晰。
眼睛不可视、舌头动不了、手脚无法灵活旋转……在如此极端的限制下,这具身体反而更加渴望自由。
她从灵魂深处迸发出虔诚的祈祷:
【神明】啊,请您聆听我的愿望。
郑璐此时乞求的神明并非“大家”信仰的那一位,她并不知道自己模糊的祈祷无法联系深渊中的任何一位存在,每一日的晨祈晚祷完全是浪费时间。
她以为大家信奉的神是没有具体形象的,是一种概念。
可除她以外,村里的所有人都拥有具体的神像、神牌乃至于真正起效的祷文。唯有最高贵的祭品不需要知道这些,他们会与【神明】在献祭时“初遇”,那也是一种纯洁。
神明啊。
她竭力挺起腰杆,“看”向昏暗中疑似门帘闪动的模糊光斑。
如果您真的像父亲、母亲、大家说得那样全知全能而仁慈,请您让我活得更久一些,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叮。
铃铛响了?
不,等一等,那是什么?
她竭力睁大双眼,手指的束缚在不经意间卸去,连舌头也灵活地舔了一下嘴唇。
纯白的光芒驱散了昏暗的雾霭,一位黑发少女撩起垂幔,踏着华丽的羊绒向她走来。少女拥有澄澈的紫色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