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娘,你……”
她记得莺娘的卖身契早就还了回去,既然也在这里,为何这两日不见她来找?
莺娘不由苦笑,她一直被人扣在这里照顾宋氏,对外的情况一概不知,自然也不知道兰若仪在此,一想到那位看似温润儒雅实则冷漠可怖的公子,心底的寒意悄然爬上心头。
“七娘,那位公子他……”有没有为难你?
莺娘甫一开口,一抹白衣翩然而至,当看清来人后剩余的话顷刻间咽了回去,血脉逆流,骇得她面色大变再也不敢多说半字。
桓瑾冷冰冰的目光从她身上掠过,像是看着一个无关紧要的死人一般,深邃幽冷,如寒潭冰雪,莺娘双腿发软额头沁出无数冷汗,失力跪在地上狼狈不堪,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喘。
兰若仪不知道桓瑾归来,没能听见莺娘后面的话感到诧异:“莺娘,你刚才想说什么?”
在那森冷阴鸷的目光下,莺娘哪里肯说出实话,大汗淋漓摇首否认:“没、没什么……”
兰若仪心生疑窦正欲再问,桓瑾适时出声打断:“七娘。”
听到世子的声音兰若仪转头便忘了刚才的异样,虽然她看不见但面上喜色难掩:“世子,你回来了!”
她想要走上前来却忘了这个房间的布局和先前住的并不一样,脚下不小心绊到一张矮几,本以为自己会摔在冷冰冰的地上,最后还是桓瑾无奈将她扶住。
“不要这么冒失,别忘了你的眼睛还没恢复。”
语气半带着责备半带着宠溺般的诱哄,他对待兰若仪的态度浑然和莺娘先前看见的完全不一样。
莺娘想着兰若仪方才脱口而出的称呼,以及二人亲昵的关系似乎并不一般,莫非这位就是女郎的未婚夫婿镇南王世子?
可——
不知怎的,莺娘总感到哪里奇怪,心底无端发毛。
“世子,我找莺娘有些事,可否让她先陪我离开?”
对于兰若仪的请求桓瑾自然无不答应,等到莺娘战战兢兢陪着兰若仪离开,桓瑾的视线这才落在温酒身上。
冰冷无温,带着风雨欲来的可怖,温酒忙摆手撇清关系:“是女郎一心要来这里的,若不是她要求,我哪里敢!”
“所以你就真带她过来?”桓瑾冷睨着他。
“殿下去了驿馆我又从未哄过女子,实在拗不过她。”温酒生怕桓瑾责罚,连忙将话题一转,“殿下此去驿馆可见到二公子?”
“驿馆被一场火烧毁,除了几具焦尸没有别的线索。”
桓瑾放出的那只鹰隼没有带回任何信息,只能暂且作罢,或许过几日萧郃自然会联系他也说不定。
“还有——别忘了我现在的身份,温大夫,这件事不需要我再三提醒。”
桓瑾冷冷抛下这句转身离开,温酒侥幸逃过一劫缓缓吐出口浊气。
二人并不知,躺在床榻上的宋氏手指微微动了动。
或许是阵风,或许是半梦半醒。
……
“哗啦啦”水流声浇下,天知道这两日兰若仪无法沐浴梳洗是怎么熬过来的。
“莺娘,这一次多谢你。”
莺娘将热水倒下,小心翼翼避开兰若仪的双眼帮她梳洗长发,想着那位公子心头惴惴不安。
“女郎那次是被这位公子救了吗?”莺娘心乱如麻,只因初次见面险些丢掉性命,因此她对桓瑾多生忌惮。
兰若仪不疑有他,哑然失笑:“那日正好世子也在,否则我也不知还能不能活着见到你们。”
莺娘诧异:“世子?这么说来他就是镇南王世子?女郎不是失明了,怎会知晓他的身份?”
“还未失明前我见过他手中的半枚玉佩,和我的正好是一对。莺娘,你莫不是怀疑他的身份?”
莺娘自然不敢这么说,心头不安顿时放下大半。既然有女郎亲眼见到的这块玉佩想来那位公子身份不会有假,毕竟镇南王世子骁勇善战,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暗算他。
不过都道镇南王世子清冷高傲,常年在战场上厮杀,虽说那位公子也有嗜血般的锋芒,可总觉得哪里有些偏差。
压下这番疑惑,莺娘为兰若仪换上新衣,先前马车里的东西还在,故而衣裳这些并不缺。
“女郎,我先让人将水撤下。”
兰若仪坐在矮凳裙裾散落一地,墨发如瀑散在身后残留点点水渍。听着莺娘离开的脚步声,兰若仪用布巾绞着长发,由于看不见只能凭着记忆去做。
须臾,一阵脚步声渐近从她手中取过巾帕,来人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她。
“莺娘,你不用这么小心的。”
兰若仪察觉到身后人小心翼翼的动作不由暗觉好笑,谁知下一刻身后响起一道温润柔和的嗓音。
“七娘,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