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言碎语像是长了翅膀,没多久就传遍了整个东源村。
村长家院门紧闭,想要隔绝外面的说长道短。
李善海坐在院子里,愁眉不展,时不时地轻嘬一口烟。
如今,整个村子都知道他堂堂一村之长,有个不守妇道的女儿,这让他以后怎么在村子里抬得起头?最让他担心的是,他这个村长也做到头了。
他紧抿着双唇,脸上的沟壑充满了怒气,将烟斗敲得邦邦作响:“赵春秀!看看你教的什么女儿!丢尽了我李家的脸!让我这个做村长的脸上蒙羞!”
“就你怕丢脸?我的脸不是脸?”
赵春秀瞪着愤恨的眼睛,两颗眼珠子似是要跳出来。
“我怎么瞎了眼,娶了你这么个婆娘,要知道你这么不会教养孩子,我就……”
“你就怎么样?你就怎么样!”赵春秀咆哮着,整个人似乎处在崩溃的边缘。
“我就怎么样?我当然是娶别人!说不定还能给我生个儿子,我不至于绝后。”
这话说到了赵春秀的痛处,她就像被点着了的炮仗。混蛋老东西,千不该万不该,拿这件事来奚落自己!
“李善海,天天儿子儿子挂在嘴边,你倒是去娶个年轻的给你生啊!你有这个能耐吗?儿子儿子,天天就是儿子儿子!这都是命!你命里就是注定了没种!”
“啪!”
李善海气得脸色发青,太阳穴上青筋暴起,两只浑浊的老眼瞪得大大的,用尽全力甩了赵春秀一巴掌。
“你个老东西敢打我!你敢打我!这日子不要过了!”
赵春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气得喘粗气。
她将桌上的东西挥到地上,夺过李善海手中的烟杆子,猛地往地上一砸。脸上的神情又急又气又恼,手臂疯狂挥舞着,仿佛要吃人。
“李善海,闭上你那臭嘴!每回出了点事就怪到我的头上,你还算不算个男人,有没有担当,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孬的!听到你说话我就觉得恶心!呸——”
赵春秀忘不了今早去河边洗衣服的场景,到现在她还没缓过神来。她一出现,所有的妇人都齐刷刷地看向自己,神情中无不流露出来一丝鄙夷和不屑。
她们说得话更是难听。
“赵春秀,你女儿怎么能干出那么不要脸的事情?”
“赵春秀,肯定是你平日里疏于管教孩子。”
“你们一家太给咱们村丢脸了!”
“就是,以后出去,我都不敢说我是东源村的,丢不起这个人!”
长这么大,赵春秀她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被人戳脊梁骨的感觉。
她的尊严被人任意践踏,随着那河水不知道被冲向何方,她如今是一点尊严也没有了。
她更是不敢反驳,因为她们说的都是事实,赵春秀没有任何底气反驳,那一瞬间,作为村长婆娘的傲气轰然坍塌,渣都不剩。
最后,她衣服也顾不得洗,连忙跑回家,生怕自己慢一点,就被这些长舌妇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没想到,有几个胆子大的,竟然直接跑到他们家门口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这下村长家丢脸都丢到家了。”
“估计他们最近都不敢出门。”
“那可不,换我,我也不好意思出门。呸呸呸——我可没这样的女儿。”
“听听这里头的动静,村长两口子闹得多凶!”
“可不是嘛,这家都要吵翻天了。”
外面闹闹哄哄的动静,一字不落地传到了里面。
赵春秀愤怒归愤怒,但是她没了往日嚣张的气焰,任由别人在外面指指点点,不敢吱一声。
要是换做平时,她早就利落地打开门,先是与她们对骂一回,再用扫把将人赶跑了。
气不过的她,只能进屋躲躲,外面那些人说话太难听了。
她又将躲在里面的李月梅臭骂一顿。
“看看你这个贱蹄子干的好事,我们一家子的名声都被你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