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陆脑子里开始疯狂脑补场景，嘴角压抑不住时不时往上翘一下又怕被顾知也看出来赶紧抿住。

“：想笑就笑。”顾知也侧目看向她。

“：不想笑。”零陆频频摇头，“回海城之后呢？时予也跟过去照顾他？”

“：按照我对时予的了解，她会躲上一段时间。在她心里，季轩一直是舅舅的角色。”

“：现在身份一转，喊了二十年的舅舅成了她的追求者，她还不知道接下来两人要用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去相处。”

“：要不是季轩伤了手时予不放心他，估计昨天就走了。”

顾知也缓缓答道。

零陆对其中的一点感到奇怪，便接着问。

“：既然季轩早就喜欢上时予了，为什么还一直放任时予喊他舅舅？时予早就成年了，大哥和嫂子他们可以说是看着季轩长大的，应该不会阻拦才是。”

顾知也沉默了一下，他望着零陆的侧脸略显迟疑地回答“：因为害怕。”

“：害怕？”

“：嗯，害怕只有一次机会，害怕失去这唯一的一次机会后连亲人的关系都很难维持下去。”

顾知也说得诚恳又真挚，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零陆，不像是在谈论季轩，倒像是在说他自己的感受。

零陆听着顾知也这番话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周庭樾那张模糊的面孔。这好像她以前对周庭樾的感情，只敢偷偷喜欢，不敢表露，也害怕被发现。

她努力的去回想关于她和周庭樾之间的过去。

这么多年了，记忆里很多东西都被大脑淡化了、遗忘了，再怎么用力也只能想起一些事情大致的轮廓。

那些具体的，细节的东西可能只有在见到当事人的时候才能被完整地回忆起来，也可能慢慢的就从记忆中消失了。

海天相接的那条线变得清晰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浮了一线橙红色。

这线橙红色逐渐向着天空扩散，由一线变成一片，混合着金黄，又混合着还有些黑蓝色的云。

中间的位置出现了一个金黄色的光圈，一个红色的小光点突然出现。

“：出来了。”零陆兴奋地压着声音惊呼。

顾知也用额头轻轻碰了一下零陆的脑袋。

随着小光点慢慢的上升，日出隐藏起来的面貌也就完全展示在众人眼中，它就像是一个圆形的发着红光的小灯泡。

零陆不由得眯缝起眼睛，她觉得自己被这初生的柔和的太阳净化了，好像跟随着刚才的日出又重新出生了一遍。

只要还活一天，就应该努力向前看才是。

顾知也面露惬意地看着零陆的表情从沉思、恬静、释然，到眼中浮现星点笑意以及最后整个人的精神和身体完全松懈下来。

这所有的过程都被顾知也安排的摄影师记录下来了。

待太阳完全升起后，顾知也牵着零陆从海边那块大石头上慢慢的走下来。

最后一块石阶有些高度，顾知也先行跳了下来，零陆紧随其后。

她的双脚并没有如她所想般的落在地上，而是悬在空中，整个人被顾知也稳稳的接住，抱在怀里。

海滩上的人多了起来，不免有看向他们两人的。

零陆拍了拍顾知也的肩膀，小声嘀咕“：你快放我下来。”

顾知也先亲了她一口才把她放下来，待零陆站稳后，他牵住她的手，说了声“：回家。”

零陆和他并排走着，没有接话，手下却慢慢回握住顾知也的手。

十二个小时之后，私人飞机降落在海城白河国际机场，此刻的海城刚过凌晨四点。

顾时予站在零陆旁边挽着她的胳膊极其刻意又不自然的故意不往季轩那边去看。

季轩整个人则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的。

“：顾总，停车场围了一圈记者，看样子是冲着时予小姐来的。”一位保镖接过电话后说道，他没刻意压制音量，顾时予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脸色顿时煞白。

零陆也不知该如何安慰顾时予，最后，她选择轻轻拍拍她的胳膊。

季轩心疼地看着顾时予，却站在原地不敢走向她。

“：小舅舅。”顾时予满面惊恐地看向顾知也。

“：时予，你记住了，在这件事情里面你没有丝毫的过错。背挺直一些，步子迈大一些，抬起脑袋往前走，其它的交给舅舅便好。”

顾知也摸了摸顾时予的脑袋。

他有别的办法可以让顾时予在不被拍到的情况下离开，但她迟早要迈出这一步，除非她这辈子都不出门。

季轩不知何时走到顾时予身旁紧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保镖会拦着的，他们碰不到你，我陪你一起走，老顾和嫂子走我们后面。”

顾时予哭丧着脸瘪着嘴轮流打量着眼前这三张面孔，这三个人都在等她的决定。

她心里明白，躲得了一次两次总不可能次次都能躲过去，这次有家人在旁边，于她还心安一些。

由于她一直没正式露面，哪怕顾氏发了声明哪怕郑倾川名声已经臭了但舆论还是倒向另一面——AI换脸是假，照片是真的。

小舅舅说得对，不能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