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沈沅沅磨得没有办法,宋昭灵还是答应带她去。
准备出门时,外面风雪停了。
侍女给沈沅沅穿上披风,系紧前面的带子后,又将兜帽戴上。
外面气温寒冷,沈晏景都被勒令多加了几件衣裳,球人又多了一个。
沈沅沅却没什么心情笑话他了,手揣着捂在袖子里,跟着出府上了马车。
红柳去房间里找了手套出来,追出门也跟着上了马车,拉过沈沅沅的手将手套戴了上去。
马车缓慢行驶,地面上都是积雪,不过已经有人在打扫了,还有一些无忧无虑的孩童在玩雪。
京城中富人多,但穷苦百姓也不少,都居住在最偏僻的北区。
一路行驶过去,便花了近半个时辰,城北有也有个城门口,宋昭灵便带着人在城门口不远处停了下来。
守城的护城卫见此上前询问,见探出头来的是沈青渊,顿时吃了一惊,急忙半蹲下行礼。
“太子殿下!”
北门相比其他城门,进出的人更少,南门和东门更奢华些,也恰好四通八达,无论去哪从那边走都更合适。
北门更像是后门,平常进出的人少,但看守的护城卫一点都不少,也是为了防止奸细从北门潜入。
“我们来此施粥,再发些御寒衣物,你派人去通知一下北区的百姓。”
护城卫领命离去,拿着铜锣一路敲过去,“太子殿下在城北城门口施粥啦!没饭吃的可以自行拿碗去领!”
“太子殿下在城北城门口施粥啦!”
一路敲过去,巨大的咚咚锵锵声将许多还在沉睡中的人给吵醒了。
这一醒,才发觉四肢僵得厉害,脑袋都有些昏昏沉沉的。
挣扎着掀开被褥爬起来,哆哆嗦嗦的穿上能穿的所有衣裳,依旧觉得寒意渗进了骨子里!
“阿娘,好冷啊!”
北城偏僻的木屋中,年幼的孩童身体打着摆子,感觉冷得都说不出话来了,手脚冷得像冰坨子。
年轻妇人去厨房烧了热水,将所有人都叫去厨房烤火,身上才热乎了些。
但骨头缝里依旧是冰冷的,温暖的火堆都烤不化的寒。
年长些的人眼眸里都含着担忧,刚刚出门时,看见地面上全是厚厚的积雪,一脚踩下去没到了膝盖处。
昨天还一片晴朗,一夜过去,就下了如此厚的积雪。
这天气……反常得厉害啊!
京城往年只会下薄雪,不厚,也就堪堪将地面覆上一层银白。
所有人都想起了十年前的那场暴雪,将京城不少人家的屋子都压塌了,也只有那些富贵人家的房屋没事。
一场暴雪,下得又急又快,哪怕是在京城脚下,那一年依旧饿死冻死了不少人。
娘亲妇人的亲人就是那一年冻死的,她拢了拢身上洗了又洗,缝缝补补穿了不知道多少年,已经不暖了的衣裳,担忧的望向自己的儿女。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雪,又不知道会带走多少人命……
“孩他爹,该怎么办啊?外面这么大的雪,今年柴禾备的不多,御寒衣物也不够……”
经历过十年前那场暴雪,刚开始那几年所有人都居安思危,每年临近冬日都掏空家底,备着大量的柴禾和米粮。
要不是有城卫管着,怕是附近树林都要被砍秃了。
但一年年下来,一直没有暴雪降落大部分人都松懈了下来,不再掏空家底的备粮。
毕竟还要生活,也不可能冬天备满粮食,春夏秋需要劳作,一直饿肚子也不行。
没想到当所有人都松懈下来,以为暴雪再也不会再出现后,它又毫无预兆的降临了!
坐在妇人对面的男子眉头紧锁,深深的叹了口气,“茹娘,你放心好了,那些贵人们肯定会布施的。”
“现在雪已经停了,说不定今年的雪并不会下得太大呢……”
他这般说着,既是在安慰其他人,也是在安慰自己。
年轻妇人依旧有些忧愁。
布施?若是大雪封城,那些贵人也只会将粮食藏起来供应自家,哪还会慷慨的拿出来布施?
十年前的那场暴雪对富贵人家造成不了什么灾难,反倒是出不了门无聊的在家中打叶子牌。
富人们在屋中燃着炭火,那炭都是上等的好炭,燃烧起来一点烟雾都没有。
不仅如此,还能穿着新做的衣裳,又好看又保暖,冷了还能抱个汤婆子捂着。
那是她无法想象的生活,像神仙般,茹娘也只是听人说起过。
那个人是大户人家的婢子,攒够了银钱后便自赎其身,回去嫁人了。
能冻死的,只有像她这样的穷苦人家。
茹娘有些悲哀的想着。
但不等她继续唉声叹气,门外一阵锣鼓声忽然响起,伴随着喊话声。
茹娘和厨房里其他人都怔了怔,仔细倾听,有些惊讶的问道:
“我是不是冻出幻觉来了?有人在城门口施粥?还发御寒衣物?”
施粥倒是没什么,她们家的米虽然不多,但水放多点,粥煮稀点,也不是不能勉强撑过去。
但御寒衣物……她们真的非常需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