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曜和苏氏被奴仆摁住,强行带了出去。
苏氏哭着看向躺在床上的沈从疆。
“疆哥儿,你帮忙求求神医好不好?你也坏了双腿,应该能理解你哥哥的痛苦,你帮忙求求神医啊!”
她不想逼迫小儿子,但他有将军当义父,有将军为他请神医,而长子什么都没有。
除了趁现在过来求一求,她平常连见神医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疆哥儿!那是你哥哥啊!你帮帮你哥哥吧!”
为了苏氏清白,来抓着她的是两个婆子,不管苏氏怎么挣扎,都被两双仿佛铁钳一般的手掌死死控住。
“疆哥儿!疆……”
哭求声逐渐远去,韩烈松了口气,歉意道:“神医莫怪,下次您来,我必定会命人看好他们。”
沈从疆全程冷眼旁观,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心底对沈青曜和苏氏充满了失望。
他们心底难道只有大哥吗?他们就不怕过来吵闹,会连累到他吗?
万一神医一怒之下,连给他治都不愿意了,那他该怎么办?
好不容易才让义父替他求得神医出手,他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见时间差不多了,决明子将银针一根根取出,清洁过后,又放回了针包里。
“神医大人,我这腿有些痒,是不是起效果了?要多久才能好?”
沈从疆询问着,面露期待之色。
“一个月就差不多了,不过我也无法保证能好得跟没受伤前一样。待会泡药浴要整个人沉进去,只有脖子以上可以露出来。”
“泡药浴会有些难受,你克服一下,泡上一个时辰就可以出来了,明日我再上门,告辞。”
决明子干脆利落的说完,便告辞离开了,一刻都不想多待。
“决老,您……”
韩烈虽然怕药浴有问题,想让决明子留下来观察一下,但被决明子一句,“夜已深,老夫要回去安寝了。”给顶了回去。
韩烈一噎,也不好意思强行挽留不让人睡觉,便吩咐人送决明子出去,自己留下来看着沈从疆。
待奴仆将药浴弄好,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
奴仆按照药方子上写的来做,将沈从疆抬过去,剥了衣服放进装满了药材的水里。
没掌握好高度,由于浴桶太高了,沈从疆脸都埋进了水里,呛了好几口水。
奴仆慌忙将人捞起,最后往浴桶里放了张小凳子,沈从疆的脸才堪堪能露在外面。
甫一入水,沈从疆就感觉到了烫。
药浴水温极高,为了防止温度太快降低,奴仆还在浴桶上面用木板盖住,又铺了几层布上去。
乍一看,像是在蒸包子一样。
沈从疆有些害怕,他感觉自己身上滚烫无比,似乎快被烫熟了一般。
就连没有了知觉的腿和手,都感觉到了热意。
但泡了一段时间后,这股难以忍受的滚烫之意,似乎渐渐的消失了。
沈从疆害怕的动了动自己完好的那只手,发现并没有被烫熟,还能动之后,心底舒了口气。
还好,没有事。
但随着药浴被身体吸收,沈从疆突然感觉一阵痛意袭来,经脉仿佛有一根根细针在里面流动,骨头血肉都跟着密密麻麻的泛起了疼痛。
疼得他面目狰狞,挣扎着想起来。
但仅有的一只完好的手,并不足以让他顶开浴桶上面的盖子。越是顶不开,便越是恐慌,慌乱全显在了脸上。
韩烈皱眉看着他,忍不住呵斥道:“既打算治好你的腿脚,就应该坚持下去,而不是半途而废!”
“你若是忍受不了一点痛苦,便出来,我会去告诉神医,让他不必再来替你治疗了。”
韩烈的语气有些冰冷。
他对沈从疆曾寄予厚望,对方曾经也是个聪明机敏的好苗子,现在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区区一点烫和疼痛都忍受不了,还浪费时间治疗什么?不如一辈子当个废人好了!
韩烈对沈从疆是有愧意,但既然已经认作义子,便不能堕了他韩家的威风!
看着韩烈冰冷的目光,沈从疆慌了,连忙摇头,“不!义父,我没有忍受不了,我可以坚持的!”
他并不怀疑韩烈的话,对方就是这么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如果他坚持不下去,韩烈是真的会去找决明子,让决明子不再替他治疗的。
沈从疆咬着牙,强忍痛意,不再挣扎,只紧紧的掐着自己的手掌心。
想到残废了以后受到的冷眼,至亲之人的失望和疏远,沈从疆便觉得,再大的疼痛也算不了什么了。
他才十二三岁,明明前途无量,怎么可以就这样躺在床上当个残废,吃喝拉撒都需要人照顾?
在不断的回想这段时间的痛苦回忆下,沈从疆硬生生的挺住了,没有开口让人放自己出去。
一个时辰都显得漫长无比。
等燃的香终于灭了后,奴仆便揭去盖在上面的布和盖子,将虚脱的沈从疆从里面捞了出来。
被擦洗感觉放回柔软的床上时,沈从疆狠狠的松了口气。
之前他整个人疼得大汗淋漓,面色却被热气熏得红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