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了镣铐后,身上臭烘烘的一群人还不愿意直接在河里洗,要求官差给他们准备热水和浴桶。
结果被官差抽了一顿,终于老老实实的下去用河水洗了。
怕伤口进水被污染,几人就洗了洗身上,拿帕子沾湿擦了擦脸。
安氏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下河洗,但她身上最臭,还是被官差赶了下去。
有那么一刻,安氏甚至觉得自己不如死了算了!
但想到一双儿女,她又咬牙忍了下来。
洗干净不臭了后,官差也没给她们将衣服晾晒干的机会,便又给他们戴上镣铐,赶着往外走了。
之前已经耽误了太久,该赶路了,反正日头正好,走一会自然就晒干了。
君凌风一群人敢怒不敢言,落后太多最后面的官差便会拿鞭子抽,一个个只得跟了上去。
一口气走了一个多时辰,走出了快二十里地后,一群人已经手脚发软,走路都摇摇晃晃的了。
见他们一副快晕过去了的模样,官差便允许他们在前面的亭子里休息一会。
这亭子名唤十里亭,每隔十里就会出现一座,专门供人休息。
官差骑着马,驾着马车先过去看了看,见亭子里面有人,上去呵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安大人拱手行了个礼,身旁的小厮便往官差手里塞了一个荷包。
他打开看了一眼,见是一锭金子,脸上的表情顿时柔和了一点,抛了一下后问道:“什么事?”
“小女在流放人员里,老夫想送些东西给她,望大人行个方便。”
安大人客客气气的说道。
官差想了想,点了点头,“行,你说吧,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
他说着便转身走了出去,朝着安氏喊道:“有人找你。”
安氏带着女儿走来,看见亭子里的老者,有些惊讶。
“父亲?”
安大人微微点头,看了她几眼,见她一身狼狈,脸上的‘罪’字十分显眼,心底痛了一下。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是好是坏,你也只能自己受着了。”
“是,父亲。”
安氏低下头去,心底也后悔自己没有听父亲的话,跟君玄葳和离。
君若芙看见了熟悉的人,顿时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外公,芙儿好疼啊!”
看着小小的女童脸颊上也被黥了面,安大人也感到惋惜。
有这么一个烙印在,身份还是罪犯,若芙这辈子算是毁了……
他抬了抬手,下人马上递上一个包袱,“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将衣服穿上吧,衣服里缝了一些金丝,迫不得已之时,可以拿出来用。”
“你……好自为之吧!”
安大人叮嘱了几句后,便带着奴仆离开,坐上马车,头也不回的远去了。
安家也被连累,他官降两级,家中其他人是不让他出来见安氏的,但他还是来了,就当全了最后的父女情分吧!
十里亭除了供路过的人休息外,也有供流放之人见亲眷最后一面的意思,官差会心照不宣在十里亭停下来休息。
不过有时候是十里,有时候是二十里。
若是流放队伍在十里亭没有停下来,等候的人就要在官差到达之前,快速赶到下一个亭子里等待。
安氏打开包袱一看,里面有三套衣服,布料看着是麻衣粗布,颜色灰扑扑的,比她家奴仆穿的还差。
她现在虽然只穿着中衣,布料却是极好的。
安氏思索了一下后,还是穿上了,中衣一路走来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她直接套在了外面。
接着让君若芙穿,但君若芙嫌弃衣服料子磨人,又丑,穿上没一会就想脱下来。
安氏怎么哄都不行,眼看着官差要过来叫人了,她只好狠下心打了女儿一巴掌!
“穿着!不许脱!”
打的是左脸,但君若芙还是觉得右脸都跟着痛了起来。
她眼眶带泪的看着安氏,满眼的不可置信。
安氏没时间注意君若芙,慌慌张张的将包袱里的散碎金子银子,还有几张银票收好。
除了这些,还有一罐挺大的药膏,安氏当场打开给女儿脸上抹了一点,又给自己脸上抹了一点。
药膏一抹上去,脸颊便一阵清凉,疼痛感弱了许多。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干馍之类的食物,都是便于携带不易坏的,还有一个水囊。
脸颊疼痛减弱后,君若芙不哭了,在官差的催促声中,被安氏牵着走了出去。
流放队伍里的所有人目光都看着安氏,虽然安大人没有大张旗鼓的来,而是静悄悄的。
但亭子又没有什么遮挡物,一眼就能看穿了。
知道安大人来见了安氏,不少人心里都活泛了起来。
他们都是君玄葳的儿子,君玄葳已经被判了千刀万剐之刑,自然没办法替他们打点。
而母族,君凌风和君凌云的母族是魏氏一族,母亲是魏氏,跟他们父亲判了一样的死刑。
外家根本不会帮他们,那都是一群见风使舵的小人。
至于剩下的几个,母亲只是品级不高的侍妾,还因为生下了儿子,被魏氏给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