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太医说四阿哥身体已经无碍，除了还有些虚弱，养几日便好，因为不方便继续住在承乾宫，便回了阿哥所。

康熙体谅他的心情，让他这几日不必去上书房读书。

但康熙想起了关于教养四阿哥的事。

四阿哥虽然大了些，到底刚失了养母，心情不好，日后也需有人继续教养。

德妃是四阿哥的生母，理应让四阿哥回到德妃身边，让四阿哥经常去请安，不至于太过悲伤，无人安慰。

但康熙陷入了两难。

这日午后，康熙对茉雅奇道：佟佳氏生前与朕说过，不要将四阿哥送回德妃身边，怕德妃苛待了四阿哥，但德妃终究是四阿哥的生母，你认为朕该如何？”

茉雅奇握着茶盏，道：“臣妾不该妄加评断，皇上决定即可。”

这事哪里轮到她插嘴？

康熙叹了声，道：“朕虽关心四阿哥，却无闲暇，终究要有个人陪着他些。朕不愿违了佟佳氏的最后一个心愿，太后爱清净，朕不好再次烦劳太后，唯有德妃适合。”顿了一下，道：“这几日德妃可来看过四阿哥？”

茉雅奇迟疑了下，道：“来是来过，当时四阿哥还睡着。”

康熙点点头，“还算她惦记着四阿哥。”

茉雅奇心想，那是惦记吗？分明是怕被说不关心亲儿子，就算做戏也瞧不出丝毫急切担忧。

看来皇帝还是更希望四阿哥回到德妃身边。

毕竟没有其他更为合适的人。

茉雅奇思索了片刻，道：“既然皇上为难，不如问问四阿哥，四阿哥也大了，想来有自个的想法。”

没有额娘的皇子是最难的，四阿哥还住在阿哥所，离出宫还有好几年，没有人照看定会艰难许多，谁都能欺负，虽然德妃那样的额娘未必有多好，但总好过没有。

也没有生母还在，却让其他嫔妃照看的道理。

让德妃再凭儿子得到皇帝的眷顾，茉雅奇是不想看到的，但谁让人家是亲母子？她阻止不了。

至于四阿哥，想来还是会情愿回到生母身边吧。

茉雅奇又提起了一件事，“听说四阿哥走的那日遇见了德妃，二人说了有一会儿，看起来德妃还是念着四阿哥的。”她不知德妃说了什么，据她宫里瞧见的人说气氛有些不妙，丝毫没有母子间的温情。

德妃定然说不出挽回四阿哥的好话，当然她也猜不到别的。

康熙嗯了声，同意了她的意见。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康熙把四阿哥叫来承乾宫用晚膳，趁机问了四阿哥的想法，四阿哥却当着康熙与茉雅奇的面哭了，说不出任何话，一脸难过的样子。

康熙愕然，旋即脸色有些难看。

他以为四阿哥是不愿意回到生母身边。

茉雅奇也是如此认为，她看出了康熙的不快，知道不惦记生母，还拒绝回到生母身边，是会被指责不孝，想来四阿哥是因此才说不出口，只是哭。

说实话，面对这样的情况她也有些茫然。

但她还是很快将四阿哥拉到身边，用帕子给他拭了拭眼泪，道：“四阿哥哭什么？有什么就说好了，瑾母妃跟你说过什么？有事别闷在心里，你皇阿玛不会生你的气的。”

她试图安抚好四阿哥的情绪，也是暗示皇帝别动不动生气。

康熙似乎才意识到面前的是自己的儿子，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该随意指责，该多听听儿子的想法，所以他压下了不快。

四阿哥恍惚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是他以前经常感受到的，以后却没有了的，没想到一向冷淡的瑾母妃会突然露出这样一面，温柔地哄劝他。

他愣愣地由着对方给自己拭去泪水，不自觉地依靠在这个温暖的怀里。

因为比起这个稍显陌生的怀抱，另一个存在更令他胆怯，这个怀抱令他感受到了难得的一丝安心。

他慢慢止住了哭，抬头看向康熙，“皇阿玛，儿子知道德母妃是儿子的生母，儿子该回到德母妃的身边，德母妃来看过儿子，说了些话，不外乎让儿子忘了皇额娘，她会好好照顾儿子。儿子从没怪过德母妃，只怪自己让德母妃伤了心，才说了些……儿子会好好孝顺德母妃的，不会再让德母妃生气。”

茉雅奇听着这些话，首先察觉出不对，她仔细看着四阿哥，这时候的四阿哥才真是一个孩子的样子，会伤心，会愧疚，无所适从。

但话里话外除了愿意回到德妃身边，还透露出另一个信息，德妃让他忘了佟佳氏，好好做她乌雅氏的孩子，还说德妃生他的气，对他有怨，他委屈，却不怨恨德妃。

茉雅奇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但想起四阿哥以前的样子，哪里会哭的这样无措？

就算之前他因为皇贵妃而难过，也没哭成这样。

四阿哥从来不像一个真正的孩子。

虽然多少还会有些孩子该有的样子，却不多。

茉雅奇下意识又看向了康熙。

果然，康熙也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脸上浮现怒意，声音莫名低了些，“让你忘了佟佳氏？”

四阿哥愣愣地点了点头。

康熙一拳捶在榻几上，脸色阴沉，“她何来的脸面？佟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