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克莱恩喉头微动。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句过于震撼，直接碾碎了他混乱的思维。

“我是……”

几个单词如此简单，却又如此艰涩。

“我是……诡秘之主……”

在黑桃九的审讯压力下，陷入混乱的克莱恩觉得自己像一只身体被锤烂的尖叫鸡，被迫张嘴呕出尖锐的声调。

“……但……但是我……”

强烈的窒息感突如其来，扼杀了剩下的单词。

“……咕……”

但我，不是那一个诡秘之主！！

“……咕……咕……”

相信我！

相信我啊！！！

“……咕……”

前所未有的强烈危机感以决绝之势从厚重的混沌疯狂中冲出，一把扼住了克莱恩的喉咙。

不！你绝对不能——

说出这句话！！

挣扎的克莱恩最后还是放弃了坦白，从混乱捡回了一点理智。窒息感立刻消退，他像一个普通平凡的人类一般大口地喘着粗气。

放轻松……克莱恩，你是天使，你不用呼吸……

窒息不会杀死你，转移你的注意力，相信你的现实，不适感很快就会消退……

快速调整好状态，克莱恩抬起头，黑曜石匕首并没有离开自己的喉咙，黑桃九本人正看戏一般等着自己抽完这档子风。

“不。”

黑桃九抬起帽檐，灯光第一次打在他的脸上。

“你不是诡秘之主。”

“什……”

不，等等——

克莱恩愣住了。

真假与否在此时已经不可分辨，也不再重要，只是某种曾经坚定不移的认知在此刻受到了毁灭性打击。

他茫然地望着黑桃九。

脑子里忽然什么都没有了，空荡荡地一片干净。

……哈哈……搞了半天，原来我不是诡秘之主啊……

想到这里，克莱恩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摇头晃脑地笑了笑。

荒诞的现实让他的故事竟然多了一点喜剧色彩，在笑容中甚至感到了一丝庆幸。

……还好，我原来不是诡秘之主呀……

可是抬头看到黑桃九那双冷漠的眼睛，怪异的快乐一下子就垮了。流沙褪去，只剩下绝望与无助。

……我……我不是诡秘之主……

那我——又是谁？？？

“你……

“只是诡秘之主的一个分身罢了。”

克莱恩呆了一秒。

他忽然释怀了，发出了一阵畅快地笑声，舒服地向后靠在椅背上，就连看着审讯者的眼神，也包含着狂喜。

克莱恩，你个大傻瓜，看看你自己！你在想什么傻事呢？

你就是你自己呀，克莱恩！

不然还会是谁呢？

还会是谁能获得梅丽莎与班森这么多的爱与期待呢？

不过是一个分身，只是意味一个不完整的你，一个某一部分的你，一个离开虫群怀抱的你，一个被赋予特殊使命的你，一个被切割记忆的你，一个被编辑过时间与能力的……

克莱恩的笑容僵住了。

……一个……被赋予虚假身份与认知的你……

一个被现实欺骗、被幻境操控、被神明利用的你！

一个与天尊永世厮杀的——

你！！！！

——啪！

黑桃九没了耐心，往克莱恩脸上甩了一巴掌

这一下脆的，把疯癫狂乱的思绪一下子全扔了出去，火辣的痛燃起了克莱恩的理智，连眼神都清澈了。

……该死，我刚刚到底在想些什么玩意儿……

“冷静下来了吗？”

克莱恩不再哭闹了，抬起头坐正了身子。他已经能隐隐约约观察到黑桃九的灵体之线，这是灵性正在恢复的征兆。

是的，冷静，克莱恩……

现在，思考。

以及……

准备战斗！

对面为什么会认为自己是诡秘之主，克莱恩不得而知，很可能只是一种钓鱼和炸胡的手段。

在一系列审讯技巧的配合下，陷入疯狂混乱的自己一下被套出了大实话。

这个黑桃九一定还有其他的手段，来保障他的判断。从审讯内容看，他知道那么多，还能直视神话生物，实力不可小觑，和红桃七之流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还有。

你都知道我可能是诡秘之主了，你还甩我一巴掌？

你看这像话吗？！

相视无言一段时间后，黑桃九似乎终于做出了判决，收回了抵在对方脖子黑曜石匕首。

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下来，克莱恩大松一口气，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很险，但是……

这也太草率了吧……

“我可以提问吗？”

清醒过来的克莱恩梳理这一大块事情，实在有些难崩。

“你就通过这种审讯来确定我是不是诡秘之主，或者只是一个分身，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我就不能是演的吗？”

黑桃九的眼神突然奇怪了起来，甚至有些……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