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周伟在看何仁的笑话,其他人也觉得何仁这次有些托大了。
因为时大彬的紫砂壶实在是太出名了,只要能认出来,记忆力又不差,就能把特征说个七七八八。
真不夸张,时大彬是继供春之后,知名度和影响力最大的制壶大师。
他是明万历年间生人,是紫砂“四大家”时朋的儿子,也算是家学渊源。
时大彬在泥料中掺砂,开创了新的陶泥配制方法,属于开宗立派的宗师级人物。
不仅如此,时大彬在紫砂壶的成型技法、造型设计和铭刻等方面也有深入研究,他独创的用泥片和镶接镂空成型的技术,一直到今天都还在使用。
当然,时大彬的紫砂壶也有不少赝品,甚至在他还在世的时候,赝品就开始泛滥了。
不过传世的时壶并不多,据不完全统计,仅有十六七件,其中还有五把壶是殉葬品,真正传世的也就十件出头,大多藏在博物馆里,私人收藏的并不多见。
但是眼力不错的专家已经看出来了,眼前这把紫砂壶,确实是时大彬所作,所以即便是刘驰分辨不出真假,只介绍时壶的基本特征,就有很大概率获胜。
刘驰也是这么想的,他确实不擅长紫砂,根本看不出来破绽,于是他索性不纠结真假,就按真的来。
如此一来,那就简单多了。
“此壶壶身为扁圆筒形,由下向上渐敛,短直流,圈耳,自流部贯通至耳部,一气呵成。”
“选料也是上乘,色呈棠栗色,调砂形成的肌理质感显现出了极高的制作技巧。”
刘驰越说越有信心,甚至在台上踱起了步,“这把壶造型端雅流畅,尤其是肩部的棱线,让整把壶圆润中不失力度,气韵贯通……而且均为纯手工打造而成,大师就是大师,果然是名不虚传。”
似乎是觉得自己扯远了,刘驰又把话题拉了回来,“咳咳……底款是‘万历丁未孟夏之月大彬’的竹刀楷书款,刀笔深重有力,骨多于肉,此时恰好是时大师的巅峰期,竹刀运书也是他最为擅长的刻款方式。纵观紫砂壶界,能用竹刀雕刻如此飘逸的楷书底款的人,只有时大师一人!”
“所以我认为,这把调砂笠帽壶是时大彬的真品,价值在五百万左右。”
说完之后,刘驰后退两步,昂首挺胸,似乎对自己的表现比较满意。
十位评审之中,有七八位都在微微点头,刘驰刚才从器型、技法、用料,一直说到了作者、底款和价格,甚至把时大彬喜欢用竹刀刻底款的癖好也说了出来,实属不易。
虽然还有一点瑕疵,但瑕不掩瑜,如果何仁不能说出其他东西,那么刘驰的胜算就很大了。
众人看向何仁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其中有不少人都在幸灾乐祸,尤其是那些进入决赛的参赛者,他们都是在古玩协会任职的人推荐而来,大多是他们的徒弟,自然也知道何仁的本事。
何仁昨天连对三道题,还帮杜潇文鉴定了一本宋刻本的《新唐书》,这件事早就传开了,大家都把何仁当成了劲敌。
现在劲敌主动装逼,踢到了一块铁板,他们怎么能不高兴呢?
最好就是何仁输给刘驰,这样其他人夺冠的概率就大大提高了。
张诺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赵老,你看他,还在那笑,他不知道自己危险了吗?”
赵老却是对何仁有一股莫名的信任,“姑娘,莫急,小何既然敢让刘驰先说,就证明他成竹在胸,不用担心,关心则乱!”
张诺的脸红了,“谁……关心他了?”
赵老笑着摇摇头,不再说话,他可是过来人,张诺什么心思他还能不清楚?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他抬了抬手,示意张诺仔细看,何仁要出手了。
何仁朝着刘驰竖起了大拇指,给他点了个赞,说老实话,一般人能鉴定到这种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就算是出去收钱鉴宝,这个结论也够用了。
这还是刘驰不太擅长鉴定紫砂的情况下,这哥们的实力确实不俗。
薛秘书长忍不住提醒道,“何仁,该你了,你有什么要说的?”
何仁清了清嗓子,“刘兄刚才说的很好,大部分也都很对……”
刘驰本来一脸笑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笑容凝固了,大部分都很对?难道自己有什么地方说错了吗?
仔细回想了一遍,没错啊……
就在刘驰自我怀疑的时候,何仁微微一笑,“这把壶并不是调砂笠帽壶,而是调砂醴泉壶。”
刘驰愣住了,刚才几位没有点头的评委,此时却是开始点头了,刘驰的瑕疵就是认错了器型。
何仁指着壶身说道,“刘兄说的特征没错,但名称错了,笠帽壶的壶身更扁,壶盖为宝盖型……不过两种壶形都算是时大彬发明的,而且真品并不多见,所以不算什么大纰漏。”
有几位评审露出赞许的目光,现在是在比赛,可是何仁能主动帮竞争对手说话,这份气度,很多人就没有。
何仁继续说道,“至于用料方面……”
刘驰忍不住问道,“用料也说错了吗?”
薛秘书长立刻就想要制止,这是比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