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本不想上门求贾琮高抬贵手,奈何下了衙回家被傅秋芳缠的实在没法,又见她大着个肚子,生怕她过于恸哭伤了胎气,才拉下脸去找贾琮。
即便不考虑傅秋芳的关系,想到傅试如今是新党手中的一把尖刀,若能捞回来当然更好。
另外黎超还是亲外甥女婿,也不能见死不救,加之几位相爷也传了话来,林如海这才决意走一趟。
贾琮快步从正堂后出来,拱手笑道:“岳父大驾光临,琮未曾远迎,恕罪。”
林如海摆手笑道:“都是一家人怎么客气起来,坐。”
“岳父请坐。”
林如海坐定,微一沉吟,道:“听说你今儿亲自带兵出城救了府上一个被劫走的姑娘,可有事没事?”
贾琮道:“是妙玉。还好琮及时赶到,未曾让贼人得手。”
林如海松了口气,道:“这就好,多亏了你在家。”
他也深知,若妙玉被人玷污,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也别想从贾琮手里把人要出来。
贾琮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还未及禀报岳父,据黎超招供,此事傅姨娘也参与其中,故意诓骗妙玉出门去西门外礼佛,以给贼子可趁之机。”
林如海一惊,道:“竟有此事?”
贾琮点点头,道:“若非念及她怀着岳父的骨肉,琮绝不会放任不管。
此等阴毒女子,实乃祸患,不宜长留家中,岳父多加小心才是。”
林如海缓缓点头,知道贾琮不屑用这等事撒谎,因说道:“此言甚善,待她产后再行定夺罢。”
贾琮道:“岳父明见万里,自有主张。琮也是担心岳父被她所累。”
林如海被他先一步堵住嘴巴,想求情的话也说不出来。
沉默片刻,才勉强开口道:“琮哥儿,我知今日之事着实冒犯了你的虎威,想来定是黎超色令智昏,傅试从中撺掇,才犯下此罪。
好在妙玉姑娘无恙,可否看在我的薄面上,网开一面,以全亲戚情份。”
见贾琮沉默不语,林如海又道:“当然,绝不是风过无痕,撒手不管,我想既是普通案子,不如交给三法司审理罢,该罢官罢官,该降职降职,就不必劳动锦衣卫了。
如此你也能避开风头,毕竟你今儿在城外也杀了不少人,科道言官都盯着,一个不好授人以柄,反被参个滥杀无辜的罪名,何必呢。”
贾琮听他话中暗含威胁,微微点头,拱手道:“岳父所言固是有理,只是琮如今丁忧在家,一应差使都辞了,哪里还管得了锦衣卫的公务?
今日我也是按规矩向锦衣卫和都察院递了状子,如今人犯在卫狱里,要移交三司恐怕须得方同知开口才行了。”
林如海见他打太极,不禁苦笑道:“琮哥儿,你这可说笑了,你虽不在锦衣卫,说句话还是管用的,方同知毕竟新官上任,许多事未必能做主。
你那姑姑只有这么一个女婿,若杀了他,我却无颜见她了。何况,此事按律而断,也罪不至死罢。”
贾琮淡淡道:“岳父有所不知,锦衣卫已查到黎超当年在苏州、金陵犯案累累。
这个案子确实罪不至死,不过把他的老底子翻出来算算,便有十条命也保不住了。
请转告姑姑,琮爱莫能助,表姐青春正盛,再找个好人家罢。”
林如海一惊,没想到黎超还有案底,旋即反应过来,看着贾琮道:“听琮哥儿的意思,是早已将黎超调查清楚了,只待收网。不管有没有今日之事,他都是死定了。”
面对聪明人,贾琮也懒得说谎,大大方方道:“岳父所言不错,当日我在金陵听说此人恶行,便有杀他之心。
所以未动手,全是看在岳父的金面上,今日他怙恶不悛,撞到我的刀口上,琮于情于理不能坐视不管。
当然了,琮现在丁忧,管不得朝中的事儿,一切罪过由法曹定论罢。”
林如海叹了口气,知道难以说动贾琮了,又道:“那傅试……”
贾琮道:“此案首犯是黎超,至于傅试么,琮以为待傅姨娘平安生产后再议罢,这几个月想来还不妨事,锦衣卫差事多,也顾不上审问他。”
林如海无奈,起身道:“如此也好。我先去了,替我给玉儿说一声。”
贾琮笑着相送,道:“岳父大人吃了饭再去罢。”
“不了,家里备好了。”林如海勉强笑了笑,道:“恩侯仙去,你须节哀,保重自家身子要紧。”
“琮谨记岳父教诲。”贾琮躬身道。
林如海点了点头,上车离去,暗叹了口气,琮哥儿崛起太快,性子又宁折不弯,只怕……唉。
若有选择,他也不想与贾琮闹僵,奈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贾琮站在廊下的阴影里,目送林如海车驾出门,眼中神光熠熠,清冷坚毅。
该杀的人一定要杀,这是贾琮一直以来的坚持,正义可能会迟到,但贾琮不希望它缺席,否则他就要替天行道。
沉思片刻,微微招手,旁边闪出一人候命。
贾琮低声吩咐了两句,温有方点头表示明白,快步而去。
庞超从后堂出来,走到贾琮身边道:“处置了黎超、傅试就等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