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令姜此时正在安排离开郢都之后的事宜。
赌场里的那几人,乃是神宫的杀手无疑。
做杀手的,一个是不将旁人的性命当做一回事,另一个便是连自己的命也不当做一回事。
裴攸费了一番心思,才撬开了一个赌坊伙计的嘴,只可惜,他知晓的也都是些零碎之事,涉及到神宫机要的,却是一概不知。
三司处昨日便派人去查抄了那伙计提到的地方,无奈那处已然人去楼空。
至于赌坊老板,骨头更是硬得紧,到如今都咬牙不曾开口。
身为杀手,他们在郢都到底接过什么任务,又到底对哪些人下过手,这些定然都是要查清的。
循着神宫下手的目标,说不得也能反推出一些线索。
如今贺令姜要同裴攸往北狄去,而郢都这处留下的人手,便是继续审问赌坊那些人,并去查一查近年来横死之人的宗卷,看看能不能找出关系来。
她这处方与贺相山说了自己想法,不缘司便来人请她了,说是袁掌司有事交代。
贺令姜心下了然。
果然,袁不吝要交代的,便是派她随镇北王世子裴攸到北地去,彻查神宫,揪出北地神宫余孽。
“这是圣人方秘密交代下来的,除了三司处几位负责此桉的主审,旁人如今并不知晓。你与裴世子此去也尽量低调些,以免人还未至便打草惊蛇了。”
贺令姜面上一肃拱手应道:“诺,属下听令。”
袁不吝看着眼前肃然应是的人,叮嘱道:“万事当心些。若是真有神宫在那作祟,北地一行怕是凶险得紧。”
“我派几名通晓玄术的好手协助你。你身上带着玄鹤令,若有旁的所需,可叫当地玄门宫观相助。”
“多谢掌司。”贺令姜垂首谢道。
袁不吝摆了摆手,对着外头扬声吩咐了一声,不多时,便有几名玄士走了进来。
这些人,她并不陌生,以往做事时,贺令姜与他们也有过交集,还算能说的上话。
几人走上前后,先冲着袁不吝行了一礼,之后便垂手而立,听袁不吝吩咐。
“一直以来,神宫意图乱我大周,猖獗已久。无奈神宫之人狡诈,蛰伏暗处谋事,叫我们无从下手。”
“现下圣人发下密令,要派令姜往北地去,揪出北地神宫余孽。独木难成林,若想肃清神宫,咱们不缘司自然得拧成一股绳。”
“从临川到郢都,令姜在对付神宫之事上所做的贡献,大家伙也是有目共睹的。如今,你们便跟着她同往北地,协力将神宫邪道铲除。本掌司已赐了玄鹤令给她,此行一切事宜,皆听她指挥!”
掌司竟赐了玄鹤令给贺七娘子?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知晓对着这天赋惊人的贺七娘子,掌司甚是看重,不成想,竟到了这种地步。
然而掌司说的亦是有理,说到对付神宫之事上,整个不缘司也找不出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
几人相视一眼,而后垂首齐声应道:“是!属下遵掌司之令。”
贺令姜瞧着几人神色,心知他们虽是秉从掌司之命跟着她做事,然而心下服不服气却是未必。
毕竟,她再是天纵奇才,入不缘司却没多久。
刚进去便被袁不吝瞧中,留在身边做事不说,如今还赐了她玄鹤令,这些不缘司的老人都要听她指挥。
这些人嘴上不说什么,可心下却不一定认同她。虽不至于给她使绊子,可届时若是有了分歧,亦是不利于行事。
袁不吝抬手,示意贺令姜上前。
她知晓他的意思,上前几步,立到了几人面前:“诸位同僚,匡扶社稷,护佑百姓乃玄士之任。北地一行,许是危险重重。然,你我既入不缘司,便有为国为民效力之心。”
“贺七不才,得诸位相助,在此便先行谢过各位了。”说着,她朝着几人微微躬身,行了一个玄门之礼。
几人见状,连忙回礼道:“不敢不敢。”
贺令姜直起身子,又肃容道,“为国为民,这一谢,诸位自然当得。只不过我贺七做事有自己的准则,诸位既随我做事,还望一切配合与我,以免中途出了不必要的分歧,辜负掌司和圣人所托。”
几人心下一凛,这是立威来了。
先软后硬,不卑不亢,这贺七的心计处事,便他们也不得不佩服。
他们放下姿态躬身一礼:“贺七娘子放心,北地一行,吾等定然谨遵贺七娘子之令。”
贺令姜手上微拂,一股柔和之力将几人躬下的身子托起:“有劳诸位了。”
袁不吝心中暗自点头,又吩咐了几人几句,这才让人退了下去。
既然要往北地去,自然越快越好。
贺令姜回府后禀过贺相山后,便着人去收拾行李去了。
她此番出行,只带了裴攸青竹另并着两名府中精挑出来的好手,只道要出去一段时间办事,却未曾说去往何处去。
阿满虽跟着她学了大半年玄术了,然而,毕竟也还只是堪堪入门,便同琼枝一道留在府中看院子了。
她那院中还有个婢女甚是可疑,可不是要盯紧着些,至少这些时日不能让她寻到机会往外传消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