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婠将遮着半张脸的户扇移开,原本不耐烦的人立刻目露惊喜、眉开眼笑。
“哎呀,我的美人儿?!”
梁婠眨着眼睛,笑盈盈,“我坐着有些气闷,下来陪我透透气!”
她才说了一半,里头的人忙不迭从车厢钻了出来。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来人花枝招展地就冲她扑了过来,“好些日子不见你,倒比上次见又美了些!”
“哪有你美!”
这还真不是梁婠恭维客套,晋邺城里谁不知兰陵公主有个爱到心尖尖上的男宠叫檀郎,美得那叫一个雌雄难辨!
一说这话,来人立马垮了脸,佯怒,“问你讨了几次方子,就是舍不得告诉我!”
“哪里是舍不得?实在是近来事情太多,回头我亲自给你送去!”
“那我可不忍心!”
原本的吵闹纠纷竟变成了亲亲热热,众人看得惊奇。
来人嫌恶地扫了一圈,抓着梁婠就往斜对面的珍宝阁去,走至一半回过头吩咐,“叫他们慢慢吵,我和我的美人儿还有好多体己话要说!”
秋夕瞧着目瞪口呆的车夫与看客,动了动唇,也不知该作何解释,只扭头去追远去的两人。
他们不知道,这位檀郎虽是兰陵公主最喜爱的男宠,但檀郎最仰慕的人却是三娘子。
珍宝阁里,老板一见贵客上门,跟苍蝇似的围在两人跟前,赶都赶不走。
秋夕一进门就瞧见宋檀正满眼嫌弃地驱赶老板,她快步上前,在他彻底发怒前将老板支开。
梁婠这才有与宋檀安静说话的机会。
宋檀一手托着下颌,一手随意在堆放首饰的瑶盘中划拉着,眼睛不忘瞟她,“你刚知道是我呢,还是当的别人呢?”
梁婠想笑,“你是想说冯倾月?”
“呦,怎么如今连名带姓的叫了?从前不都是倾月倾月的?”他抬起眼皮,里头有些怨怪。
梁婠失笑,“你这人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能叫你在意的?恐怕犊车碎成片,只要不伤及你的脸,都能稳如泰山坐着。
那车夫骂得火热,旁人是劝是闹,早就有动静了,而你除了嫌吵,还有别的吗?所以,我一猜就是你!”
宋檀吃吃笑了起来,“知我者莫若三娘子!”
他笑得笑得忽然停了下来,一本正经,“你们是不是吵架拌嘴了?”
吵架拌嘴?梁婠摇头直笑,那是无知稚子才做的事情,而她与冯倾月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宋檀本是靠坐着,见她如此立马坐直身子,来了精神,“那日桃花宴上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公主回来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还让人将冯倾月关了起来。”
宋檀肤白细嫩,一到入春的那几日,总会生出些春疹来,屋里将养个七八天又会痊愈,他这样爱美的人,病发的那几天,是绝对足不出户地静养,所以桃花宴他不曾去。
可即便他当日不在场,梁婠不信他就真一无所知,毕竟能在一众男宠中独占兰陵公主爱意的,不可能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空壳花瓶。
他啊,精的呢!
宋檀自知被梁婠看穿,也就不装了,“你们真为了那个什么崔皓闹翻了?”
“为了崔皓?”梁婠嗤笑,“她兴许是,可我不是。”
宋檀撇嘴,“不是才对!那崔皓长得一副穷酸相,连我一个指甲盖都不如,要看你该看上我呀!”
梁婠也不跟他兜圈子了,“有件事要求你帮忙。”
宋檀挑眉侧目,“总不能还让我继续帮衬冯倾月吧?”
冯倾月从小不受兰陵公主待见,后来偶然的一次机会,梁婠救了宋檀,谁知再见就是在侯府,宋檀受梁婠所托,所以平时才会对冯倾月加以援手,不至于她日子过得太艰难。
毕竟,宋檀在兰陵公主前的一句话,可顶旁人一百句。
梁婠红唇微勾,慢慢点头,“对啊,不止帮衬她,最好能叫她得偿所愿!”
她漆黑的眸中泛着幽幽光泽,是夺魂摄魄的诱惑与危险。
宋檀只些许诧异,便点头轻笑,“好,我的美人儿!”
……
紧要的事情说完,宋檀还欲拉着梁婠去别处,不料兰陵公主听说宋檀半路出了事儿,急忙派人来接,宋檀只得跟人回去。
梁婠随手挑了一件红珊瑚手串,准备当做梁璋新妇的礼物,才刚要起身去结账,从门外迈进来一个桃夭色裙衫、粉粉嫩嫩的可人儿。
她左右两边各一个仆妇,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被人小心护着往这边来,那架势生怕给人半道劫去似的,怪滑稽的。
“是姚娘子!”
秋夕心下一惊,却见梁婠已经迎了上去。
“我和新妇还真是有缘呢!”梁婠笑容可掬地瞧着粉娇娇的小娘子。
该说不说,姚锦瑟是真的甜美,她一笑,颊边两个梨涡,再弯着星星眼,甜腻腻的。
嫁给梁璋真是可惜了!
对上梁婠的笑容,姚锦瑟脸颊唰的就红了,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梁姊姊。”
“娘子入府以后可不敢这么叫,莫得叫人笑话了,”身旁的嬷嬷适时的给姚锦瑟纠正。
姚锦瑟红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