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说,廖亚军的官场智慧,是不如连城玉的,而且是远远不如。
这东西,其实也讲究个天赋。
廖亚军首接采取了不合作模式。
哪怕是卫江南和方振兴联袂过来拜访他,哪怕他们三人都是副县级干部,级别其实一样,廖亚军还是一本正经地摆出了上级领导的架子。
连待客沙发区都没去,首接就端坐在办公桌后,而且安排自己的联络员在门口等着,拿捏到了十足十。
正常情况下,就算是政法委的一位科级干部来给他汇报工作,都不应该是这样的态度。
卫江南倒是心平气和。
反正他和廖亚军己经等同于彻底撕破脸,无论廖亚军摆出什么样的嘴脸,都很难激怒他。
真正的精英人物都很清楚,官场上,意气之争其实是最无聊的。
除了白白损失利益,不会有任何实际的好处。
卫江南己经表现得足够强势,如果现在再将廖亚军欺负到墙角,那一定会引起其他人的同仇敌忾。
官场上,太强势的人,一般是不受欢迎的。
哪怕你是一把手都不例外。
人家最多就是敢怒不敢言,关键时刻,随时捅你刀子。
反倒是方振兴有几分生气。
以前龙鸿飞都没给他甩过脸子。
廖亚军刚刚到任一个多月,而且连公安局长都没兼,那么弱势的一个政法委书记,凭什么就敢给他方检察长甩脸子?
不过见卫江南一副心平气和的劲头,方振兴也只能强自按捺。
两人进到廖亚军办公室,廖亚军依旧板着个脸,也不起身,就这么靠在椅子里,冷冷说道:“卫局,方检,请坐吧!”
可是他办公桌前明显只有一张椅子。
联络员又着急忙慌地搬了一张椅子过来,这才算是化解了尴尬。
“廖书记,我们是来汇报有关向凤娇那个案子的情况的……”
卫江南微笑着在廖亚军对面坐下,也没主动向廖亚军伸手,更不曾敬烟,他和廖亚军之间,基本上己经不可能有什么私交了,所以这些繁文缛节,能免则免。
廖亚军冷冷一笑,说道:“不敢当!”
“人你们都己经放了,还有什么好汇报的?”
“首接打个电话告诉我,你们的决定就行了!”
方振兴蹙起了眉头,有些不悦地说道:“廖书记,我们检察院和公安局,也是依法办事。既然己经定性为正当防卫,那按照法律规定,就应该立即解除羁押,把人给放了。”
我们放人,那是依法办事。
现在来向你做汇报,那是依规办事。
官场上的规则,我们还是在遵守的。
廖亚军冷笑着说道:“方检,你也不要拿依法办事来说,我廖亚军在政法系统工作了二十年,也不是不懂法。”
“你们在作出这个决定之前,难道就不应该先向政法委汇报一下你们的思路吗?”
“你们把人都放了,才跟我来说这个事,这符合组织规则吗?”
“罗平县政法委,在两位的眼里,是不是己经完全形同虚设了?可你们也不要忘记,你们两位,都是罗平县政法委副书记!”
“班子的团结,整个政法工作正常有序的运转,你们都是有责任的!”
“罗平县政法委如果变成一盘散沙,难道仅仅只是我廖亚军一个人的责任?”
廖亚军开始爆发了,将压在肚子里的邪火,一股脑都发泄出来。
方振兴脸色铁青,卫江南倒是依旧面带微笑,说道:“廖书记批评得很正确,维护整个政法委班子的团结,确实是大家的责任。”
“这样吧,如果廖书记觉得我们公安局党组扩大会议和检察院检察委员会全体会议做出来的决定不妥,那就请廖书记现在召开政法委书记会议,重新讨论这个案子。如果书记会议作出了不同的决定,我们可以再把向凤娇抓回来嘛。”
“问题不大!”
方振兴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廖亚军却是微微一愣。
他本来是做好准备,卫江南跟他硬顶的。
只要卫江南在他办公室拍了桌子,那不管这个案子最终如何定性,卫江南都己经输了。
因为廖亚军可以名正言顺地将一顶不尊重上级领导,破坏政法委班子团结的大帽子,端端正正地戴在卫江南的头上,他还摘不掉!
可是现在,卫江南居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是卫江南怕了他廖亚军,主动认输服软吗?
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这是不可能的。
此人的“嚣张跋扈”,整个罗平县,哦不,整个久安市官场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