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书刚想说话,二皇子就徐徐开口:“御玺不在御书房,但想来也不难找,父皇虽防着儿臣,儿臣却是时刻关心着父皇的。”
这是眼见着事将成,连自己胆大包天在御前安插人这点都并不掩饰了?
“前朝高祖继位,一样没有御玺,迟则生变,想来你该明白。”建文帝看着他,“一个合格的帝王,心狠必不可免,你觉得自己够格吗?”
被他几番暗示刺激的二皇子眼神阴冷许多,但语气尚算冷静:“在父皇眼里,我从来都不够格。”
顿了一瞬,他截住建文帝的话头:“我也无需向父皇证明,在我继位之后,父皇自看得到。”
建文帝没再说话。
而二皇子不知为何,也未再叫禁卫军进攻,气氛一时僵持下来,又像是等待着什么时机。
可命悬一线下能保持冷静的人毕竟在少数,不消片刻后,御史们不甘枯等,一定要做些什么,陆续又骂起了二皇子,几个格外激愤想要撞柱的被四皇子等人拦了下来。
还有些天真的打着劝降二皇子的主意,试图唤醒他泯灭的良知和感情。
在他们开了个头后,其余人心思也渐渐活络了起来,一些软骨头被吓破了胆,又觉得自己看明了形势,便试探着投诚了。
二皇子对周围的痛骂声充耳不闻,对他们的示好也都没理,只有禁卫军将他们及其家眷扔去了角落,确保后头不会被误伤。
大抵是见到这群人松了一大口气的劫后余生模样,方才就隐隐动摇的墙头草也有些忍不住了,他们是觉得建文帝还有后手,可再多后手,没命也白搭啊。
二皇子显然准备速战速决了,那挡了他路的人必然会死在叛军剑下,很有可能就是现在,可若投了二皇子,至少这一时半刻不会死,人总要活着才有希望。
再说二皇子心机手段样样上乘,准备也充足得很,建文帝就算有防备,可外头的人就一定拼得过五万禁卫军么?
更别说如今的皇宫里,除了外头的龙鳞卫和他们太和殿里的人,可全都被禁卫军严格把守。
建文帝方才一意劝二皇子杀了他的行为更叫围观者落实了他已经没有底牌,只能以此逼迫的事实,一些自诩对圣心有些了解的便意会了。
心里的念头一闪而过,须臾间,不少人做好了决定。
看着一个个人主动走向那边角落,他们的家眷也忙跟着小跑而去,剩下的朝臣们也都心凉了。
“张大人、安侍郎、孟翰林、贾将军……”御史中丞不可置信地叫着他们,随即猛然提高了声音,“安远伯?!”
被喊住的安远伯顿了一瞬,继而便坚定地离开了。
形势比人强,他怕死,也不敢拿一家老小的命来赌,相比眼下毫无助力的建文帝,他更信二皇子能赢。
“孬种!”柔嘉长公主冷笑着骂了一句。
她身边的杜驸马也满脸通红,为自己有这么个兄长而羞愧。
他是个吃软饭的,却至少明白自己在吃谁的软饭,也保留着该有的底线,对兄长此举实在不能苟同。
安侍郎大抵是被骂得恼羞成怒,恨恨道了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一向寡言的卢恒罕见地反驳了他的话:“还有句话,叫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他语气平淡,却不知怎的勾起了不少人的血性。
“驸马说得对!我等蒙受皇上知遇之恩,得皇上提携站在这里,岂能因区区叛党利剑便吃里扒外,背叛皇上?!”
“的确,性命可贵不假,但忠君报国更重逾泰山!”
“因贪生怕死便屈服于乱臣贼子,该得当世骂名,遗臭万年!”
文臣武将不少都纷纷开口,将那边的人气得双手直颤,只能徒劳挽尊,辩解着什么“为了家眷性命”,孟翰林甚至已经夸上了二皇子,歌功颂德莫过于此。
只有安远伯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
做了就是做了,众目睽睽之下,没必要又当又立,也没用。
两边都气得直骂,二皇子却并不满意,他预想中的重臣,没一个站队。
虽有外头府里的家眷,送进宫到底需要时间,说到底方才建文帝的“迟则生变”他听进去了,而且……太子时至如今太淡定了。
淡定的好像并非生死攸关之际,对朝臣们的站队更不置一词,像是在借他的手筛选一样。
想到这里,他微微皱眉,不欲再等:“不知关阁老是否受伤,请关夫人上前瞧瞧。”
关阁老脸色瞬变。
“是!”守在一侧的禁卫军立即去拿人了。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
众人心下不由得升起希望,即将被捉拿的关夫人也忍不住眼含期待,可在下一瞬看清门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