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正事，方慧佳也收敛了神色，认真道：“此事倒也不难，严洪康搭上了岳国公，成了济州城的知府，不过济州城也不是严洪康一个人说了算的，严洪康一死，没人真心想找凶手，他们想的都是如何能分一杯羹。”

“济州城从前是蒋家的地盘，蒋家虽然没落了一些，但济州之地大部分还是蒋家控制着，出了济州城，严洪康的话都不一定好使。”

“蒋家与严家向来不合，怎么不合就说来话长了，反正也不重要，不远的吉安城就是蒋家的人管着，正好与我祖父相熟，方家虽然只剩下我一个孤女，但蒋家还是会给几分颜面的。”

“只要定死了严洪康有罪，皇帝英明神武派人杀了严洪康，蒋家重新做回济州知府，岂不是皆大欢喜，此事对蒋家有利，他们会很乐意推一把的。他们或许会怀疑是你杀了严洪康，但他们压根就不在乎真相。”

纪辽拉着夫人的手往马车的方向走，笑呵呵道：“夫人英明，还是要夫人好好润笔一番，写一封信送到吉安城去，免得他们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马车停在半路上，流放部队继续往前走，郭毅也不管他们，反正他们有车，肯定能追上。

纪辽从马车内翻找出了毛笔递给夫人，殷勤的给夫人磨墨。

就着马车前头的板子，方慧佳提笔就写，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跃然纸上，十分赏心悦目。

“哼！现在知道我英明的？早干什么去了？我早就跟你说过，皇帝自私怯弱，济州城里没一个有骨气的，你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我劝了你多少回，让你离开洛京城那个烂摊子，最好连北境都不要去，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你偏不听，如今一家子整整齐齐的流放，真是好极了！”

纪辽被骂得头都不敢抬，小声嘀咕道：“都说狡兔死走狗烹，兔子都没抓到呢，皇帝就急不可待的动手了。哎~是我大意了，还是夫人说得对，以后我都听夫人的。”

“别生气了好不好？气大伤身，摸摸毛，气不着。”

纪辽摸着方慧佳的脑袋，方慧佳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还当我是三岁小孩呢，这么多年了，就没有别的花样。”

等墨迹干了，方慧佳就把信纸叠了进来，塞给纪辽，“别闹了，赶紧派人送出去。”

纪辽光杆司令一个，压根就没人，纪云欢用手肘推了一下林渊，“你听明白了没有？”

林渊听得云里雾里，不过送信这个事他还是听懂了的，立刻就安排人去送了。

纪辽扶着方慧佳上了马车，纪大驾车跟上了前头的大部队。

现在他们不缺马车了，如意，小兰花和兰松都能在马车里歇一歇，不过小兰花闲不住，还是喜欢带着小凡漫山遍野的跑。

林渊手下多，有人能盯着那两个小家伙，纪云欢倒是不用担心了。

两人没有坐马车，肩并肩走在乡野小路上，微风徐来，送来淡雅的花香。

林渊踢着脚下的小石子，有些丧气。

纪云欢拉着林渊的手，柔声道：“我娘和我爹是青梅竹马，一同在晋都长大，你知道晋都吗？那是晋国从前的都城。”

林渊点点头，“知道，皇帝被戎狄打得屁滚尿流，然后就迁都洛京了呗，反正有洛水隔着，戎狄打不过来，那些达官贵人就能继续过好日子了。”

纪云欢继续道：“迁都的是先帝，并不是现在这个皇帝，当年并非所有人都南下了，我爹留了下来，方家也留下了。”

“当时洛水以北战火连连，方家在世家大族之中很有声望，劝着许多世家大族慷慨解囊，我爹艰难的组织起了北境军，洛水以北没有全部沦陷，但也失去了整整六个州的土地，至今依旧在战火中煎熬。”

“方家以诗书传家，并非武将之家，那场战乱中，方家几乎死伤殆尽，我爹救了我娘，两人成婚，后来生了我，纪家就搬到了洛京。”

“说是皇恩浩荡，善待纪将军的家眷，免得我们受到战乱波及，其实说白了就是人质，从前我也不懂这些，只觉得皇帝待将军府亲厚，后来……”

后来死了一次，她就什么都懂了。

纪云欢顿了一下，将乱飞的思绪收回来，轻声道：“晋国各地的势力错综复杂，北境还有戎狄的诸多部落驻守，情势更加严峻，你一时不明白也是正常的，日后慢慢就懂了。”

“阿渊，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今日蒋家能帮咱们，改日就能刀剑相向。”

林渊努力的理解这些话，许久之后，他忽然道：“等一下，皇帝他难道是傻子吗？他压根就没派人过来杀严洪康，这不就露馅了吗？”

纪云欢笑了，“阿渊有进步，想得还挺深。皇帝肯定会怀疑，会惶恐，莫名其妙冒出来一支‘亲卫军’，还传得沸沸扬扬，整个济州城都知道了，皇帝怕是要吓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