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朝外面忘了一眼,见没有惊动老头,偷偷送了一口气,尽量不发出声音地将门关好。
深夜的小药房只能靠一束月光照亮。
小药房其实并不小,只不过这里是独属于齐拓柏的药房,所以才加个小字,枯木谷每个院落都有这样的小药房,还有一处属于枯木谷全谷的大药房。
齐薇衔朝着最里面跑去,自从她开始看《神农本草经》后,便经常跟着老头来小药房,自然也知道谷主师兄送她的那些药材放在了哪里。
她嗒嗒嗒跑到一处架子前,那上面放着大大小小的木盒。
齐薇衔费力地从旁边拖过来一把椅子,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站定之后伸出手打开了一个放在中层的长木盒,然后就看到一个白白胖胖的人参静静地躺在里面。
齐薇衔眼睛一亮,她伸出手小心地摸了两下,然后毫不犹豫地吧嗒一声掰掉了个巴掌长的小须子。
她轻嗅了一下才放进嘴里,等咀嚼几次后,嘴里便满是浓重的参味以及一点点土腥味。
她的小脸上闪过一丝疑惑,虽然算不上难吃,但好像也不是很好吃。
齐薇衔眨了眨眼,难道是须子太小了?
她又掰下来一根小臂长的大须子,用自己仅有几颗牙费劲儿地咀嚼完咽进了肚子,结果还是没什么感觉,甜味还不如蜜杏。
齐薇衔吧嗒了下嘴,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白期待这么久了。
她把盒子重新扣好,又把凳子放回原处,拍了拍小肚子重新返回了东屋,临睡前她还不忘用薄荷粉漱漱口保护自己的小牙齿。
解决了心心念念的事情,齐薇衔的小脑袋刚碰到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她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上有些热。
她懒洋洋地坐起身,随意地用小胖手擦了擦脸上的热汗。
结果一低头就看到自己手上、衣服上还有被子上全都是血。
齐薇衔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惊呼一声:“啊!”
这些都是她的血吗?她为什么会出这么多血?她这是要死了吗?
“二狗你怎么了?”
齐拓柏听到声音走了进来,看到她浑身是血的模样登时脸色一变,他快速走到齐薇衔身边,抓起她的小手腕就开始把脉。
齐薇衔皱着小眉头,忧心忡忡地望着他。
没过一会儿,齐拓柏神色微妙地放开了她的手腕。
他扯了把凳子坐下,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小一坨的小崽子,眼神变了好几次。
齐薇衔的小心脏咯噔一下,她小心地问道:“师父?我病了?”
齐拓柏抿了抿唇,半天才问:“你昨晚偷吃人参了?”
齐薇衔闻言一拍脑袋,终于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事儿了,难道是补过头了?
她偷瞄了老头好几眼,心虚地低下小脑袋嗯了一声,然后又抱怨道:“不好吃。”
“吃了多少?”
“两……两根须子。”齐薇衔伸出两根手指道。
“气血过胜,血热妄行,”齐拓柏无奈地叹口气,“你师兄送你的可是千年人参,一根参须有时甚至可以在关键时候护住性命,你居然敢生吃两根。”
他指了指床铺和她身上的衣服:“那都是你的鼻血。”
齐薇衔捂住小鼻子,惊讶道:“这么多!”
齐拓柏这才注意到她的小脸像小花猫一样全是血道道,他拿了个铜镜放到齐薇衔面前道:“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
齐薇衔微微睁大眼睛,紧接着胖嘟嘟的脸颊红了起来,她用手臂遮住自己的脸:“不看不看!师父也不准看!”
齐拓柏见状毫不客气地大笑出声。
齐薇衔这下连小耳朵都红了。
齐拓柏笑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去小药房抓了些生地、麦冬、五味子等,给她煎了水降火。
齐薇衔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结果她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今天下午有齐拓柏的讲学,他到了学堂第一件事,就是给枯木谷所有人宣传了一遍齐薇衔晚上偷吃人参、早上变成小血人的故事。
他还故意对众弟子道:“可不要学你们小师叔啊,贪嘴贪到药材上了。”
众人应了声“是”,然后默契十足地看向齐薇衔,最后没忍住哄堂大笑。
齐薇衔胖嘟嘟的脸蛋再次红了起来,她看着笑得东倒西歪、眼角飙泪的众弟子扁了扁嘴,好过分!有这么好笑吗?
她委屈巴巴地转头,想要找谷主师兄求安慰,却见一向温和的孟卿瑾虽然以袖遮脸、强忍笑意,双肩却止不住的颤抖。
她震惊地眨了眨眼,转而愤愤地望向身边的齐拓柏,可恶啊!老头怎么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她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