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们摆好了两把椅子。他本人端坐在那里,两腿交叠,双手搭成塔型平放在腹部,目光专注,神色平静,像个电视节目上胸有成竹的政治家。
“别伪装了,”赛琳娜不客气地戳穿他,“明明你也很着急,所以才早早来这里的。摆出一副冷静的模样给谁看啊?”
“礼貌一点……”科洛弗无奈道,“还有,说‘您’,不准用你。”
“好了,进入正题吧。”
赛琳娜烦躁地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那样子像在看一只趴在那里又甩不下去的鼻涕虫。
她说:“他就是埃布尔。”
过于劲爆的断言让派伊差点摔倒在地,他踉跄地伸手摸索了一下扶手,才成功坐好,然后惊讶地看着赛琳娜。
科洛弗也紧紧盯住了她。
率先提出论点的人也应率先摆出证据。
“我这段时间给他送早饭和午饭,经常会带二十五号过去,”赛琳娜接着说道,“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那玩意儿。我都快把执行局附近的二十五号买空了。”
“他是慢慢喝的吗?”派伊问。
“没错。”
那么苦的东西还慢慢喝。
派伊感到自己的心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几乎要跳出嗓子,落到地上摔个粉碎,同时血液也在倒流,直冲脑门。
但他没有立刻肯定,而是选择成为反方代表:“可他自我介绍叫莱特。”
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辩驳,他猜自己应该是不想空欢喜一场。很多人接受不了前路未卜,就会选择先停下脚步。
赛琳娜强压着激动:“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他绑头发的方式,说话的语气,还有喜欢二十五号营养液的奇怪味觉……他不是埃布尔谁是埃布尔?”
派伊犹豫着。
赛琳娜不断在他心中的天平上增加砝码:“你不觉得他很让人熟悉吗?虽然脸不是同一张,音色也陌生,但看着他的背影,我这几天好多次,差点叫出埃布尔的名字。”
“你想说他整容了吗?你,你的意思是,埃布尔整容后卧底到了中心城去吗?”
派伊结结巴巴的,声音很小,在赛琳娜专注的视线中,尽力说完了自己的观点。
“我不是那个意思。”
赛琳娜一屁股坐下,不安分地来回挪动,椅子的滑轮在地上咕噜咕噜地响,像在场众人无法连贯的思维。
“首先,中心城不是那么好卧底的,那里工作的科学家和研究员,从出生起的资料就被希尔塔详细掌握了,简简单单的整容可进不去。”
“其次,整容什么的能改变身高和音色吗?”
“也许是用了特殊的仪器,”派伊在这方面是专家,“仿生人的喉部构造就可以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
“是吗?我见过的仿生人都只用一种音色说话啊。”
“那是为了方便人类辨认。它们可以做到的,它们只是被系统强行限制了。”
“这样的话,我明天去试探试探他的领子里有没有藏东西。”
“至于身高,”派伊被肯定后,音量大了一些,“增高鞋有没有可能呢?”
“不太像,他走路没有踩着增高垫的感觉。”
“听我说几句。”
一声不吭的科洛弗突然开口了。
赛琳娜和派伊对视一眼,安静下来。
“不是仪器,”科洛弗说,“赛琳娜,以你前几天拽他领带的场面,他藏了一头大象在衣服里,也该露出来了。”
“大象是什么?”派伊问。
“附议。”赛琳娜举起右手。
科洛弗脸上的皱纹抽动一下:“是一种大型动物,旧纪元很常见。听着,我举错了例子。这么说吧,他藏了一辆武装机甲车,也会露出来的。”
“什么嘛,应该是越小的东西越不好找,”赛琳娜嚷嚷道,“你应该举蚂蚁的例子,这样我们就懂了,笨瓜局长。”
在科洛弗要拿砖头拍她的眼神里,赛琳娜迅速闭上了嘴。
“这是一种幽默,一种反讽!”局长没好气地说,“你才是笨瓜!现在接着听我说,不准再插嘴了。”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你们两个,有没有考虑过,这已经是一次新的人生了?”
没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