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山的确病得厉害,他在王府被闻于野气成那样,又在马车上颠簸,回到家就流了血。要不是洛小头发现了他带血的裤子,他甚至不打算叫大夫来。
按照贺兰山当时的说法,孽种没了就没了,反正也没有人期待它出生。
贺兰山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洛小头却激动了,当场尖叫道:“谁说的?!我就很期待它!等它出生了,我还会帮你照顾它!”
他说着一屁股坐地上,打着滚道:“我不管我不管!你不许不要它!”
贺兰山懵住,伸手道:“好好好,生生生,你别哭啊......”
石志义把大夫叫来给贺兰山保胎,贺兰山躺在床上流着血,还一脸担心地把石志义往外推,道:“快去看看洛小头!他的状况好像很糟糕!”
石志义听话地去了,洛小头在院里哭着道:“我娘当初怀了妹妹,我爹一听是个女孩,就逼着我娘喝堕胎药,结果,结果她们就一尸两命了!呜呜呜......我爹那个没良心的,我娘一死他就找新的,他太可恨了!我再也不回家了!呜呜呜......娘啊!”
石志义应付不来这种状况,想了半天,只能给洛小头递了块手帕。
说起来,那块手帕他到现在也没要回来。
石志义收回思绪,敲门,贺兰山在里面让他进来,石志义入内道:“章高旻来了。”
贺兰山躺在床上,虚弱道:“谁?”
“章高旻,就是摄政王之前的副将。”
贺兰山现在对“摄政王”这三个字严重过敏,他皱起眉,换了个方向朝里躺,道:“我不见王府的人。”
石志义道:“但他说他有话和你说,是关于郡公的。”
贺兰山睁开眼,目光落在枕边的一个布娃娃上,这是胖娃买给他的,说在街上一眼相中,长得和兰哥儿一模一样。
对了,胖娃一共买了两个,他说另一个娃娃是买给他将来的媳妇的。洛小头在旁边笑他道:“胖娃想媳妇啦!你准备了多少聘礼给人家呀?”
胖娃小心翼翼地把布娃娃塞怀里,道:“反正,反正我不让人家受委屈!”
想到这些,贺兰山的嘴角微微上扬,紧接着又落下。
连胖娃这样傻乎乎的人,都知道不让媳妇受委屈,可那个人......啊,对,他们本来就什么都不是。
贺兰山轻轻吐了口气,撑着床坐起来道:“那就让他进来吧。”
石志义出去叫人的工夫,贺兰山把床帏放下来,把自己挡得严严实实。非要说话的话,看不见人也能减少一点他的厌烦。
章高旻对他的态度已经有了预料,他没有多言,直接道:“王爷不是故意那样对你的。”
床帏里面传出一声冷笑。
不是故意的?哦,原来闻于野是“偶然”“无意间”“一不小心”那样对他的。
章高旻继续道:“你来的时机不对,王爷只能如此。王爷也从来没有忘记过郡公对他的知遇之恩,之所以掘坟,其实是为了给郡公平反。”
贺兰山还没说话,石志义迫不及待道:“这是什么意思?”
章高旻道:“具体的,王爷没有对我说,我只知道,以王爷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他又曾是郡公的部下,如果他直接开口说要重查郡公谋反的案子,可想而知其结果必定是适得其反。即便最终查出郡公被陷害的证据,也很难服众,反而平白给郡公又泼上一盆污水。你们仔细想想,是不是这样的道理?”
他所言十分有理,贺兰山原本冷漠厌烦的表情也有些松动,开始仔细倾听章高旻接下来的话。
石志义道:“所以王爷表现得好像急于和郡公撇清干系,就是为了避嫌,好让人相信郡公没有谋反的证据是真的?”
章高旻点头道:“那些提起旧事,说王爷曾是郡公部下的人,其实就是王爷安排的。否则,谁会提,谁敢提?并且,裕德太子的太子妃死后,他们的世子提出把他们夫妻合葬,也是王爷授意的,这样王爷才好下令把郡公的坟迁走。”
贺兰山终于愿意说话了,他道:“那他当时为何不告诉我?”
章高旻道:“这个自然是有原因的,但王爷没有全部告诉我,他只说,当时老大人和他的儿子在场,他不方便再把你带走私下说话,这样会让他们怀疑。”
贺兰山一下攥紧了被子。
昌阳伯父子在场,所以闻于野不方便对他说实话,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代表,这两个人真的和陷害父亲有关系?!
所以,闻于野对贺兰山的态度越糟糕,这两个人就越放心,随之就会放松警惕,让闻于野有破绽可查?
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还算是情有可原。但......
石志义道:“既然这样,半个月前我送回去的那封信,王爷为何不回?若是当时就把话说清楚,我们也不会大老远跑到王府去问了。”
石志义替他问了出来。
章高旻道:“信的事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是王爷担心写信不安全吧。总之你们只要知道王爷不是那样忘恩负义的人就是了。我之所以晚了两天才来,也是因为王爷说如果我当天就不见了,怕老大人他们会联想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