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2 / 3)

得宠这么些年的缘由。

但她死那一年,宫变前后,淑妃万卷库里搜出来了一纸旧日信笺。

没有外人知道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但淑妃自此之后便全然失宠,昔日宫殿与冷宫无异,终生不得出。

姜弥也不知道那信笺究竟写了什么。

但她知道那东西在哪儿。

小时候在这里捉迷藏,她见过淑妃长长久久看着那东西,然后垂眼笑了下,将东西收进了……

她的指尖向上伸,已经碰触到了那个盒子。

然后碰到的却是温热却有纹路的触感。

是个人的甲盖。

姜弥猛然缩回了手。

她躲得速度极快,手腕却被人轻轻握住。

然后这位一向最温粹守礼的小姜娘子神情仍然平静,却劈手去拧对方腕骨——

很巧的劲儿,对方瞬间松了手。

姜弥的身体早已不支持她做剧烈活动,她本人也许多年习惯以理服人——除了对贺缺和姜暮,所以平川郡主点到即止,向后退了两步。

她神情尚且平静,眼神却已经戒备。

“你怎么会在这里?”

“郡主这样问,薄奚尤真的会伤心。”

那人自嘲似的扯了扯唇,眼里面却仍浸着笑。

“一个多月没见,郡主原来是这般看我。”

姜弥看向自己的手腕,含义不明而喻。

“我成了婚,郡公却要这般,不是郡公先逾矩,姜弥怎会冒犯?”

那人赫然是一身黛青色薄绸单衣的薄奚尤。

他个子很高,靠在书架上微微活动着手腕,明明温润内敛,却因为本身的身形而极具压迫感。

姜弥虽不知他为何出现在这里,心里却升起了十二万分的戒备。

……又赶到一处了?

姜弥本就不认为昨日在六桥春那一场风波是意外,如今更是加深了这种感觉。

薄奚尤他到底想做什么?

是发觉了她的不同,还是发觉了她在阻挠他的事?

那他要怎么做?是现在就撕破脸皮,还是……

“对不起。”

那边的声音响起。

……什么?

姜弥抬眼,而薄奚尤却和她视线恰好对上。

他和贺缺同岁,除了一双金环似的眼珠之外,此人比贺缺的穿着打扮、举止做派甚至更像个中原的燕人。

比如此刻,少年人丝毫没有上前的意思,只是诚恳地望着她,然后苦笑了一下。

“你是觉得牌位的事是我利用你了么?还是和燕郗发生争执的事?”

他声音放的很轻,眼珠一错不错地望着姜弥。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可是阿弥,你什么都不说就成婚,一个月来分毫不联系,我甚至都不是大婚时帮你堵门的一个……现在你问我,我来做什么。”

“我当时是想让你帮我,我没有其他意思……阿弥,你理理我。”

他的指尖都在抖。

“……我们不是朋友了么?”

实在可怜。

也是乌鞑下一任继承人,也是在燕京都做康德郡公的人,在已经嫁做他人妇的娘子前低声下气,眼神湿漉又难过,像是真的在为曾经的友谊不舍。

但姜弥只觉得喉咙堵得可怕。

因为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天知道她重生第一日的时候有多想直接杀了这个人,现在手也在不由自主发颤,满脑子只在思忖一个问题,就是如果他的喉咙撕开,这人现在脸上该是什么表情。

要忍耐,要将他下大狱,要将燕朝境内所有他背后的势力都斩草除根,要乌鞑再无人能进犯,不可以只杀这一个……

姜弥在心里念了几遍,才感觉紊乱的呼吸渐渐正常。

当然表面上,她从头到尾都是那副冷静温和的模样。

“郡公自然是人中龙凤。”

“只不过平川已经嫁做人妇,说这些朋友不朋友的,未免让我们家那个不痛快……成婚堵门的多少带了姻亲,且郡公当时刚刚从府中出来,也不好再和楚王殿下冲突上,您说是不是?”

她客客气气地笑,“平川没想到让郡公这般为难,真是抱歉。”

疏离温柔。

像对所有曾经试图靠近过她的男人一样。

薄奚尤金褐色的眼珠无意识飞快转动。

像某种正在思考的兽类。

他知道姜弥厌恶一切对她有好感的男人,除了那个每次都吵却从不离开的贺缺……虽然他们彼此看不出来什么爱。

但身为男人,他本能知道这人在姜弥心里的特殊地位。

薄奚尤用了四年时间站到姜弥认定的友人位置,却不知道为什么一朝回到从前。

本来今日他是来确认那东西的位置,却不想看到个熟悉的身影。

本来不出现暗自观察是最好的选择,而薄奚尤却下意识靠近,向过往的很多次一样,光风霁月地朝她微笑,神出鬼没出现,反正她一次都不会问他怎么出现得这么巧,只是笑着说你来了——

然后姜弥躲得极快,避之如蛇蝎。

隐隐约约的烦躁在胸腔里面升起,他面上却仍是温柔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