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旧事,姜弥的眼神柔软了下来。
“不允许外人面前作弄我。”
女孩子严肃警告,“再有一次,我把你团吧团吧扔出去,和那几个登徒子一道。”
张牙舞爪的。
……哪里像外面人说得那么温良。
贺缺轻啧一声,但还是答应了对面这假淑女的要求,老老实实竖起来三根手指发誓。
“下回绝不,否则我先把他们揍一顿然后我自己滚。”
“做不到呢?”
“做不到你这一年那些花草都是我浇水捉虫,你下回要在院子里面扯什么藤我也不反对。”
不知道为什么,贺缺格外招蚊虫,因而他极其怕待在有花草的地方。
而姜弥大概是常年喝药的缘故,那些惹人恼的蚊蝇一点也不近她的身,而女孩子又喜欢花草,满院都是这些东西——
因此贺缺夏日绝不进姜弥后院。
保证做得很诚恳,对面的人轻哼一声。
“做不到下回替我偷偷处理了药……青檀和言嬷嬷看得太紧了。”
这是满意了。
两个人气氛缓和,贺缺撑手,一用力便上了马车。
动作干脆利落。
姜弥这时候心情不错。
她唇边挂了一点不甚明显的弧度,抬指拨弄了一下那颗朱红坠子。
指尖和玉相触,浅淡甲盖也成艳色。
“我以为你当时只是为了哄我,谁知道你后来就没摘?”
这是说当时穿耳的旧事。
姜弥以为他只是当时陪着她,但贺缺似乎并不觉得戴耳饰有什么问题,从一开始的东珠,到后面各色玉石玛瑙透明水晶……
什么玩意磨得精巧戴什么,花孔雀似的招摇。
开鉴门念书的时候,人人都知道习武的横阙院里面有个少年人,明明是燕京的富家子弟,却如西域那边来一样,戴各式各样的耳坠,花枝招展得像个孔雀。
但他偏生英气桀骜,脸生得也确实好。
所以这耳坠如同锦上添花、特殊标识,所有人都认识这么个人。
这对朱红坠子来自姜弥父亲送贺缺的一整块赤玉的料子,磨得剔透细腻,油脂一般润泽华艳,贺缺自此就没换过耳饰。
而他的理由也仍然是贺缺口吻特有的理直气壮。
“好看啊,好看我为什么不戴?”
“你看我戴耳坠不觉得好看吗?”
姜弥:“……好看。”
而且是画龙点睛的那种好看。
贺缺三白眼、唇偏红,五官工致得过分,是个昳丽张扬的长相,偏生他还个子高,垂眼看人——若是不对视还好,对视时格外欠揍。
那一点朱红色恰好压了少年人扑面的锋利尖锐,让他看起来只是个燕京金玉窝里养大的少爷,分外适合交际和藏拙。
贺缺很是喜欢,不管是打猎还是宴会,总是佩戴这朱红坠子去。
犬齿森白、朱红悱恻,长生辫与赤眉勒。
提起来这几样,燕京几乎无人不会知晓是贺缺。
……是因为这个缘由,才有今日这场风波么?
但姜弥今日让贺缺打扮得讲究招摇,就是为了和平时那个总是一身短打的桀骜形象分开——耳坠子就小小一点,他们到底是怎么这么快就认出来的?
姜弥的视线又开始游离。
但刚才那个被承认好看的人不知晓。
他只是笑得露出来来森白的犬齿,歪着脑袋端详了一下姜弥戴朱红坠子的模样。
“姜昭昭戴也很好看。”
少年人不吝夸奖,“我那里料子海了去,回家挑挑,我给你磨几只出来……嗳你做什么?”
“既然我回去都有了我还要这个作甚?嘶……”
“唉你小心些!我给你取!”
车夫一扬马鞭,马车依旧平稳。
马车内隐约能听见少年人嬉闹的声音。
指腹上的薄茧不经意间擦过白皙耳垂。
谁也没察觉它在阳光里丝丝缕缕泛上浅红。
两人来的快去的也快,因此谁也不知道马车走后,有人从二楼慢悠悠走了出来。
后面还跟着另一位瑟瑟发抖的假母。
“对不住……对不住大人!团娘也是不知晓这是您看中的人……”
“嗳,不用慌张,我又没说什么。”
那人笑得和善柔软,一如在他人面前的无害形象。
“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那两位喜欢,那便是先到先得了。”
假母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声道谢。
直到她离开,薄奚尤仍然站在二楼。
燕京早秋的阳光果然还是太扎眼了。
所以他眯了眯眼。
恰好在他要来带走人的前一天,即使是刚刚新婚也要出来找人,找的还正好是他为准备拉拢对象的见面礼。
又是这样。
就像当时他才刚准备好酝酿一些若有似无的闲话,姜弥便已经毫不犹豫要求定了婚期。
好容易从府中软禁被放出来,准备拉拢一些能说得上话的清流,结果人就已经被带走。
而且松嘉檐那妹妹的事只有他清楚,阿弥那种不闻不问、看起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