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下去的时候,远远的,便有百姓直接将一枚臭鸡蛋稳准狠的砸在了他的额角,一股子臭气弥漫开来,连桎梏他的衙役都嫌弃的别过脸去。
张瑞拼命朝后看去,只看到少年那即便在人海之中,也依旧夺目的面容。
“老实点儿!”
……
张瑞和张二牛挨个被压了下去,于沉以惊堂木一响,结束了今日的判案。
只是,离开前,于沉看了一眼徐韶华:
“徐韶华,你随本官来。”
于沉这话也在徐韶华的意料之中,徐韶华只拱手称是,随后叮嘱安望飞带家人先回学子舍等他,这才抬脚去了县衙后厅。
公堂之后,便是待客的厅堂,徐韶华刚一走进来,便看到于沉去了官帽,整个人坐在座位上出神。
徐韶华上前一礼:
“大人。”
于沉回过神,叹了口气:
“徐韶华,你啊……”
于沉看了一眼徐韶华,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
“你先坐下说话吧。”
“多谢大人,方才正好站累了。”
徐韶华笑吟吟的说着,随后便大大方方的坐在了于沉的身旁,于沉瞪了他一眼:
“你给本官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倒是不怕本官怪你?”
“学生此前便说了,大人您是君子,行事坦荡,若是真要怪罪学生,怎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召见学生?”
于沉听到这里,不由得露出一个笑:
“偏你机灵!那你且告诉本官,这事儿本官应该如何去做?那许青云……可不仅仅是霖阳知府。”
于沉并未点透,只是看着徐韶华,他相信以这少年今日在公堂上的言谈举止,定然可以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今日公堂之上,大人想必也意识到了张瑞口中的大人身份不凡吧?但大人依旧两次追问,难道不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徐韶华只是笑着看向于沉,于沉闻言一愣,指着徐韶华半天说不出话来:
“本官道你是手握答案来公堂,难不成你真是对那张二牛见招拆招不成?!”
徐韶华笑而不语,于沉看了一眼徐韶华,做出一副叹息的模样:
“罢罢罢,如今已经为本官摆好了酒席,本官岂能不赴宴?本官,也就如实写一封请
罪书便是……只不过,结果如何,本官可不能保证。”
徐韶华只笑着坐在原位:
“学生听过一句话,叫——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大人以为呢?”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于沉咀嚼了一下这句话,忽而笑开,他看着少年那张言笑晏晏的脸:
“你此番,也是如此吗?”
徐韶华闻言,微微一笑:
“难道不是吗,大人?”
于沉只撇了撇嘴,点了点徐韶华:
“小狐狸。”
徐韶华笑着受了于沉这句嗔骂,随后,于沉又与徐韶华说了一会儿话,见这小子实在太过滴水不漏,只得摆手让他退去。
而等少年的身影彻底消失,于沉不由得想起少年今日面上那不曾落下的笑容。
如今想来,那哪是什么临危不乱的淡定笑容,那明明是胜券在握的自信!
于沉摇了摇头,抬步朝书房走去,准备行自己那不问前程的好事儿了。
与此同时,徐韶华直到走到学子舍外,看到马煜和魏子峰那辆不见的马车时,面上的笑容才更加真切起来。
县令大人当然是不问前程行好事,盖因他自己也有心无力。
可是,胡氏一族呢?
这一次,张瑞惊骇众人的自首书里,所提及的那位曾经手眼通天,远在京城却仍能操控瑞阳县种种事宜的许大人,与当日马车之事的幕后主使何其相似?
而许青云当初一朝得势,便开始在瑞阳县埋钉子,彼时的他真的可以做到全无破绽吗?
有些事,还是由当事人亲自查出来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
霖阳府,许府。
一个穿着深青色长衫,面颊微肉,长须黝黑,体态偏圆,看上去仿佛一个和蔼的叔叔的男子正坐在亭子里。
谁也想不到,这男子如今竟是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
而这男子,正是方才才在瑞阳县掀起巨浪的,许青云。
许青云此刻正与幕僚同座一处,若是有人得见,便会发现许青云这位幕僚,与那位据说溺水而亡的霍元远,生的一般无二。
“大人不该答应张瑞的计策,此计太过毒辣,若是一朝被识破,只怕后患无穷。
再者,若是张瑞侥幸不死,攀咬大人,又该如何是好?”
“先生此言差矣,此计虽毒,可胜在巧妙,毕竟,谁会怀疑真正策划的真凶,是她的孩子呢?
况且就算是张瑞反应过来又如何?那可是他的亲叔叔,他张家一门最后的血脉!”
许青云含笑说着,一派镇定自若,他仿佛想起什么,语气中满是志在必得:
“那徐韶华让我折了那么多人,看在他有几分聪慧的份上,此番,我必要他臣服在我手下。”!
“那人,便是张瑞口中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