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老兄啊,俩孩子是嫡亲的手足兄弟,你又何必非得弄得……万一兄弟失和,你又当如何?”
尹继恒才要说话,就听见远远的传来脚步声,人还没到,声先到了:“师傅,饭菜备好了,请恩人来用饭吧。”
这一出声,两人的谈话到此就被打住了。
饭菜很简单,都是山里的山野菜。
尹继恒拿了筷子,那边飞驹子就倒了酒:“恩人,我敬您一杯,大恩不言谢。”
“不许叫恩人了。”尹继恒接了这酒,“不能叫恩人,你要非叫……就叫叔父吧。”
叔父?
“嗯!我……跟你父亲是堂兄弟。”
堂兄弟?“那咱们家还有人活着?”
尹继恒长叹一声,“活着的……仇人多过亲人。”
“那就是说我还有亲人在世?他们人呢?”飞驹子噗通一声跪下,急切的看向尹继恒,“他们在哪?是不是也……在哪里躲着呢?是不是也不敢露面?是不是露面也会有危险?”
尹继恒长久的沉默之后,还是‘嗯’了一声,“叫人知道了,难免要惹来杀身之祸的。”
飞驹子看着尹继恒,想在他的脸上看到哪怕一丝虚假。可盯了半晌,发现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跟着沉默,便不再问了。又给尹继恒敬了两杯酒之后,起身退出去了,“叔父和师傅慢用,我先下去了。”
宋子儒担心的看了这个孩子一眼,还是什么也没说。
直到很晚了,宋子儒去了飞驹子的院子。这孩子正在推着磨盘练臂力,深秋的山里别人都冷的离不开大氅了,他却浑身热气蒸腾,显见是湿透了。
“山风大,回屋吧。”宋子儒先往屋里去。
飞驹子将磨盘放下,跟了进去。一进去就将衣裳脱了,随便的擦了擦,而后扔了帕子,从床上抓了件衣裳套上,这才道:“师傅,那人真是我堂叔?”
真的!
飞驹子靠在门边上,“可他一直也没说他姓什么叫什么?更没告诉我,我爹叫什么名字,我娘姓谁名谁。要么,是他不想告诉;要么,就是不方便告诉我。”他嘴角一撇,“要是不想告诉我,那干脆就不要说什么堂叔呀!又想说,又不能跟说,那只能是不方便呗。不方便,那就是姓氏敏感,来头大,对吧?”
说着就看宋子儒,然后起身从炕头拿出一支箭簇来,“您认识这个!我带回来之后,您拿着这一支箭在院子里站了一晚上。然后我问您那个小侯爷的来历,您说很清楚。您把朝廷那些年的事,跟我都说了一遍。那位太子嫡子的小侯爷,今年十五了。东宫出事那一年,还有两个孩子出生了,谁都没见过。为了东宫的那三个孩子,死了太多无辜的人了。那位小侯爷是一个……”他点了点他自己,“我今年十四了!我的生辰……您从不给过,也从不告诉我是哪一日生的。为何?我的生是太多人的死换来的,可对?”
宋子儒看向飞驹子,“孩子——”
飞驹子摆手,“我是东宫的庶子?”
宋子儒摇头,“东宫太子妃生了的是嫡次子。”
飞驹子愕然的看向山下的方向:“那位小侯爷……他是……”
宋子儒默默的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
“庶妃所生的是?”
“是一女。”宋子儒说完就叹气,“我也不知道那位小郡主被送去哪里了,如今又是什么模样。”
飞驹子转过身,“所以,父死母亡故,我们苟且活着……都是别人用命换来的?”
是!
“皇位坐着的那个……就是仇人。”
是!
“我兄知道我是谁吗?”
宋子儒摇头:“不知。”
“那就别告诉了。”飞驹子转过头来,“恩人想叫做我什么,我做什么便是了。”
孩子,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应该怎么想?血海深仇,不共戴天!那么多人死了,若不把这笔血债讨回来,我们对得住死去的那些人吗?对得起吗?”他缓缓的蹲下,然后双手抱头,“我就说,师傅这般人物,为何会陪我在这小小的山寨之中呢?原来,您是东宫的旧臣,您是舍了您的半辈子,只为了守着我的!师傅呀,若是此仇不报,我又有什么脸面再见你?”
宋子儒:“………………”你真的是一个叫人喜欢到心疼的孩子,你处处都长在了这些旧人的心里。他们听见你这么说,会心生欢喜,会觉得十数年的等待没有白费。
可是,孩子呀!事真的不可以这样。
这天晚上宋子儒都在想,明儿怎么跟这个孩子说。
可一早起来却被告知,飞驹子下山了。
下山?去哪了?
桐桐看着韩况递过来的一支箭:“你说一个少年在大门口?”
是!
桐桐看尹禛,尹禛放下筷子就往出走,她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