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美丽,却过分清冷,转眼便藏进明媚日光,难寻踪迹。
下过一场大雨,又是晴天。连日来的浓雾被春风吹散,蘸了清水的水彩画笔往山水天空轻轻一划,浓墨重彩顷刻之间便化作轻描淡写,生机盎然。
许望舒站在台阶下,无聊地揪着和春园门口的粉色木槿,花瓣揉碎一地,汁水弄脏她的手指,徒增一点艳色。
搬家公司的人来来往往搬着箱子行李,许望舒只拿走了最值钱的珠宝首饰和心爱的衣服鞋子,别的一概不要,留给了下一任房主。
关倩来的时候,许望舒觉得自己像是一株晒多了太阳马上就要凋零枯萎的花。
“许小姐。”
“关律师,”许望舒百无聊赖地看她一眼,有些虚弱:“你带伞了吗?”
严三叔被她放了一个长假回老家去了,别墅的佣人早就被遣散,已经很久没有独自生活过的许望舒甚至忘记她把伞放哪儿了。
金钱腐蚀人的脑子,她感慨地想:她现在几乎等于一个社会废人了。
关倩:“抱歉,我不习惯出门打伞。”
“算了,”许望舒摆摆手,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那你会开车吗?”
她会开车,但是现在她很困很累,只想快点离开这里找个地方睡一觉。
红色的玛莎拉蒂高调张扬地一路向北,直达市中心某个高档小区。这里是许望舒结婚前置下的房产,一个二百平方米的精修房。
她没住过。
许望舒把钥匙给了工人们让他们将行李搬上楼,坐在车里听关倩跟她说债务的事。
她不爱听这个,她懒洋洋地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眉眼精致,红润的唇也好看。她安静的时候,看上去真的很像一个应该受尽宠爱的洋娃娃。
关倩把一个防水文件袋放到一旁:“虽然最后有一点阻碍,但是段瑕小姐已经帮忙解决了。”
“她人呢?”许望舒睁开眼睛问。她不关心什么债务不债务的,反正第一时间问起了段瑕的行踪。
关倩:“段小姐没说。”
公司三天内被迅速卖掉,员工遣散,段瑕的名字早已在内部传的轰轰烈烈,关倩自然也知道了对方的真实身份。
不被家族承认的私生女,离家出走的叛逆小姐,在前面的三十年里段瑕这个名字像是野草一样不被人重视,时至今日却一脚将家族脸面和辉煌都踩进泥里。
很难说这里面有没有一点公报私仇的成分。
关倩想起公司里那群狗急跳墙的老顽固,心里很佩服段瑕,比起自己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前老板,段瑕的手段明显要高明的多。
她庆幸自己没在第一次见到段瑕的时候口出狂言闹出什么笑话,把对方当作许望舒的情人,这简直就是关倩职业生涯中遭遇的最大一次危机。
但是总觉得段瑕和许望舒的关系应该不错?要不然段瑕也不会在葬礼之前就回到金城,还帮许望舒将债务的事处理的一干二净,甚至没让养尊处优美貌柔弱的许望舒沾染上半点不干净
外冷内热小姑子和势单力薄柔弱嫂子,关倩觉得自己搞明白这两个人的关系了。
她忍不住看许望舒的表情,见对方眼眉低垂兴致不高的样子,忍不住升起一点怜惜:“月底就是新年了,段小姐可能工作很忙吧,要不我打个电话帮您问问。”
老公死得早,遗产又没剩多久,甚至搬家搬到了小小二百平房子,这对许望舒来上一定是个非常沉重的打击吧,这个时候很需要亲人的陪伴。
关倩脑补上头,选择性忽略了许望舒打包带走的名贵珠宝首饰,那些随便拿出一套来就能买下半个和春园别墅。
许望舒:“不用了。”
忙什么?她到现在连段瑕人在哪里都不知道,更别提工作了。
许望舒拿过文件袋,掀起眼皮瞅了一眼手机,向关倩道谢:“工人那边已经搬完了,新家简陋就不请你上去做客了,改天一起吃饭。”
“好。这个给您。”关倩下了车,从后座拿走一个纸袋递给许望舒。
是一束白色的马蹄莲,碧绿的叶子捧着白的花,一圈围了天蓝色的纸。
“那个,我在身份证复印件那里看见了您的出生日期,祝您生日快乐。”
关倩对于许望舒来说,和陌生人没太大区别,来自旁人的祝福和好话,她碰到听到的太多,这次却有点不大一样。
也许是她今日落魄了,又或者是孤零零一个人搬家太累,竟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委屈。
“谢谢。”她接过纸袋,语气真实许多。
对比和春园,许望舒的新家确实称得上简陋。
房子是开发商精修过的,客厅卧室全铺上木地板,有三房一厅加一个衣帽间,两个阳台两个浴室,墙面统一刷成雪白,沙发家具床都是昨天刚到,颜叙友情赞助。
许望舒把自己扔进软绵绵的沙发,整个人陷进去,随手拍了一张照片给颜叙发过去。
【许望舒:沙发不错,谢了】
日光融融,午后的阳光穿过阳光照进客厅,她困得快要睡着,颜叙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你就睡沙发?我不是让人把床也送过去了么?”画面中,颜叙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