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毅露出了颇为得意的浅笑,又为他倒了果饮,语调却变得不再友善,“奉劝一句,有的吃喝就别端了。如今还有谁像本王一样,对一个猪油蒙心的叛徒温言细语呢?”
话落,他站起身,掏出帕子擦拭起被攥红的手,“若是可以,本王在圣上面前申请为你收尸,再寻个山岗埋了。至此,你我恩一笔勾销。你也别怨本王,有今日是你自作自受罢了。”
裴劲广掷了瓷碗,浑浊的眼底映出肖逢毅身穿鹤氅的矜贵模样,抬手握住了牢柱。
“肖逢毅,别以为你当舍命救驾的诡计人识破,老夫只是看在分上,放了你一马。奸佞小人,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嘈杂窃窃的氛围中,其余囚犯没有留意他们的暗中较量,但斜后方的狱卒注意了,不禁冷汗淋淋。
肖逢毅眯起样不算清澈的眼,陷入沉。裴劲广若真有他的把柄,早该在他率兵攻城前就已散播出去才是,还等他战功赫赫地重获天子宠信吗?
虚张声势罢了!
谩笑一声,他似没有在意,阴郁脸离了。
被晾在一旁的裴劲广撸起袖口,看向自己被伤的右手,压了压嘴角。
在听威胁的话后,肖逢毅选择直接离,必是以为他恫疑虚喝,但事实非也。当那场救驾,虽策划周密,却还是被他发现了端倪,只不过证据不足,法直接扳倒肖逢毅已。且,他的话人信,出来还有污蔑之嫌。但裴衍不,裴衍还有圣上的信任在。
握了握发疼的右手,他踢倒在脚边的瓷碗,倒在了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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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黑沉,裴衍目送宁越离,一个人靠在车厢外,手里捏一封宁越转送的信函。
裴劲广在得知领兵攻打他的主帅是肖逢毅后,就将宁越送出了城,并叮嘱宁越,在他落败后,寻裴衍,转交这封信函。在信中,他提出了几点对肖逢毅救驾一事的怀疑,还提供了一些佐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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拢了拢身上的布衫,裴衍将信函装进了袖管里。太子幼,不该由居心不良的臣子辅助在侧,即便那些证据不足,但裴衍还是忧虑太子今后的路。
如今,一心扶持太子的重臣只有肖逢毅。若是除掉肖逢毅,势必太子陷入孤立援的境地。若是不除掉,在太子登基后,很可能面临肖逢毅把持朝政的局面。
这就需要朝廷再培养一个重臣,在必要时候代替肖逢毅,成为太子的刀与盾。
裴衍想的人是承牧。
储君身边一日不除奸佞,裴衍自认一日不得安眠,想来,寻药的事要暂且放一放了。
与秦妧商量后,一行人当日即改道,留下四名隐卫先代为寻找药草。
为了尽快赶回皇城,他们在临近的城中买了马匹,弃了马车。
经过两个月的练习,秦妧在骑乘上没有吃力,方向感也大大提升。
雪霖则被裴衍背在身后,傻傻地望一纵即逝的沿途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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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微亮,刑部大牢内落针可闻,裴劲广倚在床角望细窄铁窗外即将下沉的月,想起轻时鲜衣怒马的往事。
当,恣意洒脱,没有勾心斗角,是他最怀的日子,后来,他被权势蒙蔽了双眼,友尽、尽,头来镜花水月一场空。
忽然就有些悔恨了。
牢门前传来锁链声,狱卒端托盘走进来,“先生,小的来您送早饭了,都是热乎的,快起用吧。”
两菜一汤,还有米酒,裴劲广哼笑一声,“伙食不错,至少不是残羹冷炙。”
“昨夜小的话重了,还请老先生别介意,那都是演敬成王看的。”狱卒为他斟了酒,还像模像样地为他夹菜,讨好之意明显。
裴劲广扯了扯腕骨和脚踝上的枷锁,端起酒,习惯性一嗅。
像是看出他的疑虑,狱卒笑道:“先生放心,不是鸩酒。”
罢,还往自己掌心倒了一捧,当裴劲广的面饮下,又拿起备用的木筷,一一试菜。
裴劲广敛眸看,“我已失势,巴结我可没用,还白费了你的酒。”
“小的也不是巴结您,就是心虚,不敢招惹大人物,想跟您赔个不是,以免遭殃。”
遭殃?那要自己可以出狱才行!裴劲广自嘲地摇摇头,接过酒,一口饮尽。
狱卒又为他斟酒,道了声“慢用”,便躬身退了出去。
裴劲广没有饭菜,一杯接一杯地灌酒,仿佛酒比饭菜能够解忧。
倏地,一只飞虫落在颈,他抬手拍,挠了挠被咬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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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阁官署中,杜首辅趴在书案上小憩,今日虽休沐,但内阁还有堆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