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抬头的瞬间, 沢田纲吉微微朝后退了一步,手也从你的后脑勺撤出。
光线太暗,扑来而来的压抑让你忍不住放缓呼吸。
他的眼睛原本是暖棕色的, 可惜在夜晚路灯照不到的角落,变成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
“回去吧。”他转头看向一边,叹了口气。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你看不清表情, 但是听上去……似乎有些疲惫。
风从右侧斜着吹过来, 在他放松禁锢后, 你攥着衣服悄悄向左移了一点位置,接着依然固执地追问:“先回答我的问题。”
理顺思绪后,你有很多疑问等着他解答。爆炸、昏迷、假扮绪子的人、刻意抹去的那段时间……但最重要的还是动机。
为什么要这么做。
桩桩件件都是他的安排,正如那位在茶室给你的警告, 黑手党的世界很危险,身处于巍峨顶峰的沢田纲吉拥有着你无法估量的力量。可你看他时总带着小时候的滤镜。你深知自己在一步步妥协,对他的要求从普通人的“不可以做违背道德的事”到了“只要自己活着就行”。
又是一场漫长无声的对峙,仿佛一切回到了起点,你们在漆黑的小道边僵持着,也慢慢消磨掉你的怒火。
冷静又迷茫。
视线漆黑,路灯照不进这个角落, 你看不清他的模样, 只能隐隐约约描摹出轮廓。
你不懂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 如果是需要你帮助的地方, 大可以直接告诉你。如果觉得不该将里世界的事告诉你, 那就将你看做小春、京子来对待……该有的试探都做过了, 在茶室时你也给到了自己的回答。
到底哪里有问题?
这像是在熬鹰, 彼此都在等对方妥协。你紧紧凝视着上方那个模糊的轮廓。
可即使如此, 他的眼睛里有月亮投射进去的一点微光,你知道他离你很近,再这么熬下去你都要变对眼了!
你狠狠地撇开头。
“我一直有种感觉……你也许知道自己十年后去了哪里。”
你的心跳猛地加快,脑内轰然一声发出危险讯号。他的话像是某种暗示,只有你知道自己去了哪里,也许那正是你期望的未来。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又不是预言家。”这是一句大实话,可你无端升起一种秘密被揭露的窘迫。你确定,沢田纲吉不会知道你的事情。
你应该……大概从来没有暴露过。
你慌乱到不敢抬头,但其实没关系,这里太黑了,你可以看到远处被暖黄色灯光覆盖着的围墙与路面。墙上有斑驳的水渍,地上的缝隙里钻出几棵顽强的小草。偶尔有人路过,会匆匆朝你们的方向瞥一眼。可是在这片被影子笼罩的区域,你们看不清彼此。
这太奇怪了。被路人看到的时候,你总觉得哪里古怪。
“你不是预言家,可你一直在规划自己的未来,”他的声音就在你的头顶,低沉又缓慢,“我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如果给你一点提示,你应该就能猜到自己去了哪里吧。”
“当时以为你失踪了,妈妈去报的案,但不久之后警察说查到你去中国留学,你真的去那里了吗?”
“……你不相信警察吗?”你的嗓子有些发紧,头顶能感受到一阵阵有节奏的微弱的气流,你知道他离你非常近,尽管他并没有触碰到你,但这是一个亲密的近乎拥抱的姿势。
——原来奇怪的地方在这里。
简直比之前以为自己任务失败、无法回家还要糟糕。你能在凌晨看完那一百多条消息后,在他面前当做无事发生,但当他拨开迷雾去和你说这些的时候,你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非要问呢。
刚刚不应该执拗地要一个答案,今天不应该参加这场聚餐,昨天不应该登录MSN和Q/Q,明明知道不该和十年后的大家扯上联系,但却听了他的安排,去见那个绪子,甚至还聊了很久……
你为什么要从蓝波身边经过,如果没有来到这里就好了。这样你就可以继续每天烦恼难以完成的任务,等到小朋友从未来回来后,再看着他的全科零分记录暴躁地发脾气。
“我不清楚后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和大家断了联系。你可以去问这个时代的我,等我走了以后她就会被换回来,你们的事情不要把我牵扯进来。如果你着急的话自己也可以去验证,出入境管理局或者大使馆……你应该有能力去查。”
大脑一片空白,但这些话似乎并不需要经过思考,它们如洪水般一刻不停地泄出,直到被沢田纲吉打断。
“千,为什么要把未来与过去割裂,为什么觉得未来的你和现在的自己无关。”
你的心脏突突地跳,身上的外套仿佛有千斤重,压的你喘不过气。
“未来不可以割裂过去,但过去可以……”如果只是一味地追问过去的你,那可能只有一个原因。
你紧紧贴着墙壁,想起来了,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