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95朵杏花(1 / 4)

独占春色 荷风送 3260 字 10个月前

“殿下, 见信如晤。

当殿下看到这封信时,妾已经离开了。

妾和殿下毕竟欢好一场,如今分别,自也不舍。但妾知道, 宫里不是妾的归宿, 妾向往的, 永远是不受束缚的自由自在。

从当初初初与殿下相识时,妾就说过, 妾并不愿入东宫。

不是殿下不好,而是妾自有自己最向往的生活。

但殿下一意孤行, 妾也无甚奈何。只是殿下所认为对妾的好, 在妾心中,或许有感激, 但却并无感动。

若殿下要问妾是从何时想着要逃的,妾可告诉殿下, 从最初入宫起。妾从未想过会永远伴在殿下身边。

日子相处久了, 妾也不是铁石心肠,总会留恋不舍。

可正是妾意识到, 对殿下越来越不舍后,才越发坚定了妾要速速离开的决心。从前不曾有真心,殿下对妾如何,好或不好, 妾并不在意。

可一旦动了情, 妾就不能再不介意殿下的顾虑和筹谋了。

妾从未欺骗过殿下, 妾心中对先太子妃娘娘十分爱重, 妾敬她也爱她。可感情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 妾虽对她爱重, 但她和妾却是同一个夫君。

有时候在妾的心中,难免要拿她来做比较。

她所拥有的殿下对她的爱重、欣赏,妾也想有。可这一些,殿下却从没给过妾。殿下极力为她所出之子殚精竭虑的筹谋,妾虽知道那是人之常情,但心中不免也会生怨、生妒。纵妾待雁奴确是视若己出,但妾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妾知道,这件事情上,没有谁是错的。真正错的,就是当初殿下不该要妾入宫。

所以,为了纠正这个错,妾便走了。

妾也没有那么爱殿下,毕竟,妾做不到为了殿下而百般委屈自己。

妾离开,没有告诉任何人,更不曾有任何人私下相助。殿下乃仁义之君,想来也不会迁怒于谁。

殿下珍重,自此之后,庙堂江湖,两相安好。

民女拜别。”

信到最后,徐杏对自己的称谓从“妾”变成了“民女”。前面算是她以太子良娣的身份在和太子道别,而最后,算是回归到了她本来的身份。

从今往后,她再与东宫太子毫无瓜葛,只是平平凡凡一个普通老百姓。

一封信不过数百字,太子却足足看了有半个时辰。

这上面的字,每一个都像是把刀子一样,在剜着他的心。

他就知道,他让她受委屈了。

她那么七窍玲珑心的一个人,他的那些算计,那些筹谋,根本瞒不过她。她心里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得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她从不曾为这些对他哭过闹过。

她永远都那么的善解人意。

原来,她一早便想好了,受了委屈便要走。

她认为,她的离开,才是对这些事最好的解决法子。

所以说人呐,还是不能做亏心事。他为了雁奴、为了大局的安稳,他算计了杏娘。

如今,是他的戒备和不信任,把人给赶走的。

太子一直静坐不动,一遍遍反反复复读了信后,又把头垂了下来。他坐在石阶上,背微勾着,影子被月光投在地面上,也蜷缩成了一团。

他修长手指紧紧夹着那薄如蝉翼的信纸,垂头丧气之姿态,比之前更甚。

整个院子内都静悄悄的,偶尔风过,树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的声音清晰可闻。太子不动,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乱动分毫。

直到将近卯时,快要到早朝的时辰了,一直静候身旁的曹安有才不得不劝说:“殿下,将近卯时,明德殿诸臣怕是在等着殿下了。”

太子一直静默没作声,直到曹安有以为他都不会理自己时,便听太子嗓音低哑道:“回宫。”

而徐杏那边,一切进展得比她相像中还要顺利一些。朱老夫人寡居多年,一个人深居简出的,与前后左右邻居来往甚少。

来往得少,说明之后朱老夫人也不会常在邻居跟前提起她。不常在外人面前提起她,就是减少她的存在感。

少一个人知道她的存在,她便就多一份安全。

再有,老人家如今的确年纪很大了。除了生活还算能自理外,记忆力不太好。而且老眼昏花,回回都要凑得很近来看,才能看清楚人长相。

“你比以前更美了。”二人这一夜都没怎么睡,就促膝说了一夜的话。

次日天亮之后,老人家能看清楚徐杏长相时,就突然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徐杏这会儿倒是能应对自如了,她笑着反问回去:“我以前不好看吗?”

“好看!你从小就好看!”老人家突然又深陷到了回忆中去,思绪一下子就拉回到了二十年前,“那时候你才两三岁,便是身上脏兮兮的,脸也脏兮兮的,但我和你爹一眼就看出来了,你这孩子是美人坯子。”

“那日我是和你爹去乡下走亲戚的,半道儿遇到的你,你当时就站在路边哭。我和你爹抱着你,又拿糖哄又买好玩儿的哄你,你这才止住哭。后来我们等了有好一会儿,都不见你家人来寻……原是要报官的,后来……”

老人家说到这里,忽然沉默了会儿。